五月廿六日,天热的出了奇,太阳刚升起来,地上就像着了火。官道道边的柳树懒洋洋的垂着热卷了的柳条。往日里热闹的官道上在今日显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垂着脑袋,徒然把手抬起来想遮住那火辣辣的光箭,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行走。马匹们嘴角喷着白沫,身上镀着一层层的豆粒大的汗珠,也是耷拉着马脑袋,不时的摇晃摇晃,像被晒得发了昏。
田将军府今天也没了往日的喧嚣,自从田知回将军效仿孟尝君招罗门客半年期间都是热闹非常,府中门客有数十人,平日里午餐晚宴,吆五喝六、划拳行酒好不热闹。
此时将军府的林账房站在将军边上,看着满堂的宾客,微微冷笑。
“现如今该怎么办!难道你们一点主意也没有吗?”田将军皱起了浓眉,瞪大了眼睛,盯着满堂的宾客。
“田将军是场面人啊,人越多他越欢喜,”林账房心中想到,“可是就凭他每年60两的俸禄,300石白米,根本够门客们三个月的花费,还有一家老小,诸般杂役呢?”想至此处,林账房又皱起了眉头。
“将军但请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有什么灾祸”一个长须儒生起身说道。
“放屁!高知州刚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若如三天之内不能补上官家亏空,定斩不饶!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个屁用!”田将军胡子都吹了起来。怒喝声震得屋顶的瓦片都似乎跳了起来,堂外蝉声也安静了。
“是啊是啊,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哦!”林账房又想到,“将军也觉察了用度不够,在年初的时候挪了公家白银3千两,购了一船货物准备做点海上营生,赚点银两,哪成想船至中途遭遇风浪,三千两官家白银算是全打了水漂,这且不说,还反搭了不少银子抚恤船员家小。如今高知州查账对出亏空来,眼瞅着要掉脑袋了,还在这里拽文,活该被骂!”
长须儒生被骂的脸上仿佛着了火,堂中宾客屏息静气一声不吭,堂外梧桐上的夏蝉却又聒噪了起来。
“往日里一个个说的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事到临头,屁也没有一个!我要你们何用!”田知回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桌案。
“哎呦,那可是十两银子买来的镂雕黄杨木啊!”林账房闭起了眼睛,只感心中隐隐作痛。
随着桌案的碎裂声,堂下诸人也似乎烧开了水一般交头接耳嘟囔着,但再也没人肯站出来说话了。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田将军怒喝着,下了逐客令。
宾客们一个个擦着冷汗,低着头缩着脖子逃出了会客大厅。
“将军何必如此。”座中一名道长,长身而起,朗声说道。
“哎呦,吕道长今天怎么也在场啊!”林账房似乎忘了那十两银子的黄杨木桌心中暗想。
“吕道长,刚才某家一时气急,忘记了道长在座,还望道长海涵。”田知回黝黑的大脸总算露出了点笑意。
“无妨,无妨”,那道人长眉一轩,微微一笑。
林账房暗想道:“这个吕道长可是个怪人,刚来将军府时就穿着这一件青布鹤氅,那时候正值腊月,天冷的手都伸不出来,但是也未见他如何怕冷,到如今人都热的恨不得接了一层皮去,他还是这身青布大氅,也不见他有半滴汗珠。而且来了府中也半年有余了,亦未留下道号,只知道姓吕。面目很是清癯,看不出年纪。说来也怪,不论将军有多大火气,见了此人就烟消火灭了似的。”
“将军无需烦恼,贫道能解将军之忧。”吕道士还是那副浮云般的表情,缓缓的说道。
“真的?!”田知回大喜过望,走到道士身前深施一礼,大声说道:“假若道长能助我渡过此关,田某必当重谢!只是不知有何妙策?”
吕道士微微一笑:“将军无需多问,贫道自有处置之法。”
田知回大喜,回身喝到:“林斑,速去准备马匹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