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后的清晨我们就已然到了宁州府城门外。
我们四人正骑马要进城时,忽闻背后有一年轻后生走来,在我们身后停下低声问了句:“可是小常胜山的鬼见愁?”我们都回头去看他,他一身黑色布衣,头上戴着草帽,骑着一头骡子,我应了一声是,他便对我们挥手道:“随我来。”
我看看其他人,莫老头一扯马缰,便跟了他去,我们三个也都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顺着一条河沟往山里走去。这里似是才下过雨,路上的泥土还是潮湿的,两旁的山林里不时有几声鸟鸣,一阵风吹来带着温气,还有一丝阴冷。
顺着山路向上,穿过一道山梁,眼前是一条河,河上架着个石板桥,对面是一条小山谷。我们过了桥后,便进了山谷,谷中铺着碎石,野草茂盛,两旁高山上的树冠将日头遮避着,走过山谷后远处,便出现了一个小院落。
我们走到那院落前,年轻后生下了骡子,从院中走出一个人来,看见他后又转脸看见我们,年轻后生对我们道:“下马,再跟我走。”
他摘下草帽递给那人,我们这才看见他的额角上有一道
疤,说话时,也不带什么表情,我们纷纷下马,那人将马儿牵进院中,而那年轻后生并不进去,而是往院后绕去。
院子后面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高大的竹林形成一个廊子,在廊子的尽头又有一处院落,四周有高大的篱笆墙。我不由得去问那后生:“这是落月山庄?”
那后生头也不回道:“曾经是的。”
他简短地回答了这四个字便又不作声了,我们走过竹林小道,眼前除了那篱笆墙的院子便再无其他,我便又问:“我以为天下的被叫作山庄的地方,都该是几进的大院,至少也得是个青砖瓦房。”
篱笆墙里是个不大的院子,打着十字形铺着碎石的小路,三面是房屋,屋顶铺着厚厚的野草,这分明只是个平常的山民家的房舍,怎么看也不能和什么山庄扯上关系。
那后生这才回过头来对我冷哼一声道:“原来的青砖红墙的百亩山庄如今,便在你的脚下。”
我愕然地看看自己的脚下,再狐疑地看看他,他却已然转过了身去,我再去看莫老头,他也皱着眉摇摇头,那后生站在院门前看着我们四周又道:“二十年
前,这方圆五十里之内,全是落月山庄的,如今,全被掩埋在这地下了。”
这时,一个老迈的妇人的声音自那草屋中传来:“阿展,话太多了。”
那声音听上去正像在耳边响声,看来此人内力深厚,不容小觑。这年轻后生闻言忙冲屋子方向抱拳道:“是,阿展知错。”便又转向我们道,“几位便进去吧,我家主人便在屋中。”
我们便走入院中,柱子先一步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祝芝芝,当我走进去时,这是一间普通人家的正房,只是通大宽敞,屋顶也高,四下的几扇大窗也半开着,房中也是简单,左边有个大八仙桌,桌旁几把椅子,右边是一个木架,上面摆放着几盆花花草草。
一个老妪正坐在桌前,一头银发一丝不乱地在脑后挽着个,身上穿着粗布蓝色衣裙,颈上挂着一条白玉伄珠,手里握着一根手杖,倒是长年所用,被抚得打了光。
她面色红润,也并无皱纹,若非是她一头的白发,倒也不像是老人。
她本是半眯着眼睛坐着,听我们进来,这才把脸转向我们,面色清冷道:“坐吧。”
我们四人便走
到桌前落了坐,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来给我们一一倒了茶,莫老头颌首说了声谢,祝芝芝看着她,怯怯地也道了个谢字。
我离得她近些,看着她的面孔道:“老人家该不会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的黑龙天王?”
她放下茶壶道:“这茶是后山茶园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倒是还算可口,几位不尝一尝么?”
我拿起茶杯来看了看,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