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蛮没想到相亲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更没想到,周氏如此迫不及待,也只是为了一个偏房姨娘出身的庶子。
据说这位秦华公子出身敬国侯府,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很有才华。
只是清高非常,自打露面就眼高于顶咬文嚼字,让人不怎么喜欢。
身旁陪着的王姨娘该是他的母亲,一身衣裙颇有颜色,与周氏一般穿金戴银很是志趣相投,此时正小心翼翼给秦华倒水介绍。
“这就是顾大人府上的嫡女,今日喝茶正巧碰到,可不就正是应了缘分一说。”
秦华皱着眉头将王姨娘到的水推到一边,“不是说了,吾辈高洁之士非荷上露梅间雪不饮,此等凡水入茶,简直俗不可耐。”
顾阿蛮恰恰好喝了口,赞了声,“好茶”。
秦华倨傲扬头,眉眼间难掩鄙夷,“无知妇孺,怎懂茶道一途高雅,与尔同桌简直如蛮牛饮水有辱斯文。”
“那这斯文还真是惨,毕竟这一整个茶楼都在喝。”
顾阿蛮算是知道了,这样一个家世才学都不错的人,怎么会被周氏介绍给自己,原来是秦华这一身酸腐臭气熏天。
她真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茴香豆的“茴”几个写法。
“简直强词夺理!”秦华愤然站起,却又被王姨娘安抚着坐回去。
王姨娘埋怨的瞪了周氏一眼,不是说自家女儿温柔恬静,知书达礼,怎么这性子如此不识好歹。
“我儿前途无量,你再不识好歹,休怪这姨娘之位让于他手。”
顾阿蛮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闹了半天如此郑重其事,竟然只是为了给人当姨娘。
周氏在桌下狠踢了顾阿蛮一下,忙着圆场,“小女远在陵川时就被家中宠爱失了分寸,偶有失仪还请秦公子秦夫人原谅则个。”
王姨娘可没被人叫过夫人,她翘着下巴点点头,“即是当人姨娘就要守礼知趣,免得人家说我敬国侯府没了规矩。”
顾阿蛮目瞪口呆,周氏却连连应是,她好不容易才攀上敬国侯府,才不会让自己失了这个机会。
而听到周氏提到陵川,秦华也来了兴致。
“听闻陵川有一绝姝,诗画双绝,琴棋精妙,不才一直想要有机会结识一二。”
周氏顿感自豪,“那正是我家排行第五的女儿。”
王姨娘怕偏了人,连忙道,“这位阿蛮姑娘正是陵川绝姝的姐姐。”
秦华上下打量了顾阿蛮一番,“我还以为陵川绝姝何等惊才绝艳,今日见到她的姐姐,才知当是世人以讹传讹?”
这已经不是在讽刺顾阿蛮,这是在狠打她的脸。
王姨娘一听就坏了。
她这儿子那里都好,就是目下无尘,不知劝退多少人家女儿。
“华儿你是怎么与阿蛮姑娘说话的。”
秦华却对王姨娘拱手,“我知你今日让我过来做什么,只是……”
秦华如见污秽厌烦之极,高声羞辱,“这个顾四小姐配我不上,别说姨娘,就是侍妾我也不愿意瞧上一下!”
整间茶楼霎时寂静。
人人向着这边观望,猜测被人如此拒绝的女子,该是何等不堪入目。
正经人家的女儿怎么会给人做姨娘侍妾,该是品行不端珠胎暗结,才会被人如此唾弃。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秦华这一番话,却是要把顾阿蛮踩进泥里,彻底毁了她。
一声鸡鸣徒然炸响。
一只扑棱着花翅的斗鸡不知从何处飞出,向着秦华端带的莲冠一爪飞来。
穿着魏晋绉纱鹤羽长袍的秦华大惊失色,捂着头脸抱头鼠窜。
那斗鸡一击落空,却不忘再次扑腾而起对着秦华再次抓去,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茶楼上闹作一团。
而顾阿蛮身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一绯衣如火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