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好像有人在苏廷耳边吹了一口气。
宛若在空旷大厅内撞个不停却又无处可去的幽魂,那种轻微的声音层层套叠,最终简直如同雷声一般在苏廷耳边炸响。
“卑贱的东西!”
苏廷呆呆地望着闪耀灯光下的那幅油画。
画面上……不对,不是画面。
苏廷腾得一下弹了起来。身边坐着的楚子航、芬格尔乃至于站立着揭开油画帆布的富山雅史,他们,全部消失了。
战鼓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蔽日的黑烟覆盖了目光所及的所有天空。
空气中明显弥漫着一种很刺鼻的气味,像是血液和某种有毒物质的混合。
一棵承天接地的巨树以干枯如千年尸体般的手臂绝望地向四面八方延展开来,织成一张大网勉强兜住快要破碎下沉的天空。
蓦得,有一头黑色的巨兽咆哮着冲上云端,双翼挂满惨白的骷髅朝天吞吐着黑色的火焰,荒原上白骨铺就的高山里回荡低低的哭声。
苏廷的脑海完全被巨兽的咆哮和那种如钟声般回响的喊声填满。
“我……槽。”
他听见那棵枯萎到了极致的巨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后自不知多粗的树身开始,整个世界都要倾斜、歪倒。
黑烟伴随着破碎的天空向下流动着,天要塌了!
赤红的颜色充斥天地,那棵巨树的躯干里竟然喷出的是新鲜的血液。
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涌进苏廷的心。他已经没空为天塌而恐惧,因为他所有的心思,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每个器官每个细胞,都已经被悲伤给填满了,不留一丝余地。
那是一种背弃了整个世界的悲伤。
一个念头突然在苏廷的心中闪过,很快如同流星一样又了无痕迹。
或许连苏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盯着在上空耀武扬威的黑色巨龙,眼中流淌的是如岩浆般滚烫的愤怒。这股子愤怒或许还要涌动上数千年数万年,直到某个东西完全化为灰烬。
“卑贱的……卑贱的……卑贱的!东西!”
吼声已经强烈到几乎要将苏廷的耳膜刺穿,他感觉有个东西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
血淋淋的躯体扒开他的胸膛,踩着满地的白骨钻了出来。
啪嗒啪嗒。
祂身周形成了一片圆形的领域,所有的雾气、枯骨和毒烟都有生命一样自动远离——不被允许者无法踏入王的禁区,王的威严不容亵渎。
那不是领域,而是领地。
逐渐有呼呼的风声响了起来,愈来愈急愈来愈急,但磅礴的黑雾已经完全遮住了苏廷的视线。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狂热的呼喊声渐渐沉寂下去,又有新的声音接替上来。
那个声音喊的是……
“苏廷?苏廷!”
一睁眼,芬格尔那张二不兮兮的大脸几乎填满了整个视野,苏廷下意识向后一跳,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天呐!师弟你可终于醒了。”芬格尔也向后跳去窝进舒服的座椅,“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我们差点以为你要把车厢给炸了!”
“没那么严重。”楚子航依旧双手抱胸坐在原位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芬格尔的鬼话。
“修辞手法!修辞手法!我只是稍微的夸张了一下而已。”芬格尔抱怨。
苏廷懒得搭理这个活宝,长吁了一口气后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好像,好像有点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教员,我刚刚是怎么了吗?”
富山雅史已经重新把那幅油画给盖上了帆布,此时正坐在座位上捧着自己热腾腾的咖啡杯。
“没什么,只是出现了比较长时间的‘静止’。”富山雅史教员看样子并不吃惊,抿了一口浓浓的咖啡,“说起来可能还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得知你已经觉醒了言灵后,我在解说这幅画的时候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