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年家后面种了两棵桂花树,一棵于盛锦明出生时种下,一棵于盛锦年出生时种下。苏晓月每年都会在元日之时,在树枝上换新的平安结。那平安结,都是寺庙里开过光的。盛锦年的父亲和兄长都是镖师,常年在外,盛母牵挂,几乎每月十五都要去城外的寺里上香祈福。
盛锦年无事时便躲在树上发呆,桂花树枝繁叶茂,不仔细看极难发现树上的人,但苏晓月每次都能抓住发呆偷闲的盛锦年。
“岁岁,你说你爹他们,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家。”
岁岁是盛锦年的小名。取年年岁岁,岁岁平安之意。
“娘,这才爹前几日才护镖去杭州,你就想着他们几时回家。”盛锦年跳下树,使得树枝上的平安符左摇右摆。“放心啦,爹爹和哥哥都武艺高强,况且当今天下太平,山贼大多被朝延收去了,不会有事的。按行程算,清明之前定能归家。”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日后怎的嫁得出去。”苏晓月装着要拿擀面杖敲她。
盛锦年冲母亲作鬼脸,“嫁人有什么好的。嫁了人,从此就要依附于男子,困于一方小小庭院度过余生,我才不嫁,谁愿嫁谁嫁去。”
安王妃回府时后,家里多了些婢女和家丁,安王府也总算有不那么冷清。只是赵瑾瑜的清园,一如既往。小径落满红艳艳的花瓣,也不见人打扫。
赵瑾瑜躺在躺椅上看书。
“郡王爷,王妃请您过去。”
赵瑾瑜抬眼,看着面生,大约是新来的丫鬟。
“知道了,走罢。”赵瑾瑜放下书,说道。
赵瑾瑜去时,安王妃正闭目跪于佛像前。
“见过安王妃。”赵瑾瑜欠身行礼。他小时便这么喊,安亲王在时会说他几句,但赵瑾瑜从未改口。在他心里,那个女人只是他父亲的妻子,却不是他的母亲。
安王妃起身,让下人都退下。
“不知安王妃找我有何事?”
安王妃示意他坐下,然后缓缓开口,“安亲王的尸身留在雁门关那,我此次带回来的骨灰,是他的头发。”
“安亲王死后也盼着看见宋军收复燕云十六州罢。”赵瑾瑜开口道,平静得吓人。对于父亲的选择,他丝毫不感意外。
“我照着他的话,把尸骨留在雁门关。他说,日后若是你去收复燕云十之州,到了雁门关,自然知道他埋在哪。”
官家登基时不过十岁,此前十二年间一直都是楚太后垂帘听政,去年官家亲政。官家不同于先帝和楚太后,或许他真的有机会带兵出征雁门关。赵瑾瑜心想。
良久,安王妃才开口,“我也懒得和你弯弯绕绕,此次找你来,我有一事相求。”
赵瑾瑜心中疑惑,但脸上依旧是平静的表情,“安王妃言向重了,不管如何,你都是安王府的安王妃。”
“我希望,日后我去了,你能把我的骨灰,埋在他旁边。生当长相思,死亦长相守。”
赵瑾瑜愣住了,良久,才整理好思绪,“赵平他知道您的打算么。”赵瑾瑜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用了“您”这个尊称。
“我这一生都围绕着赵微打转,赵微这个人呐,生前要去守雁门关,我便陪着,死后他盼着后来者收复燕云十六州,那我就葬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盼着。但赵平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这一生,也郁郁不得志,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汴都城这般繁华,安王府家大业大,做个纨绔,也没什么不好。”平,是平安的平,亦是平凡的平。安王妃看像屋外,似乎是在看他的未来。“而你不一样,你和赵微太像了,你的命运也会和他很像。”
“腿长在自己身上,要走怎样的路,凭自己的心择决择。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在宫里待了十二年,还是这般轻狂,看样子,官家很护着你啊。当初送你入官前,楚太后一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