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万籁俱静。
池瑜躺在绣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索性起身,摸出之前顾渊送给她的碧落珠,借着长明烛的光,细细研究起来。
因为之前她的胆大举止,所以后来的行程,池珂一直和她同乘同坐同行同卧。
她也就一直没空研究这枚碧落珠。
通体青碧色。
本来这应该是一种很好看很通透的颜色。
可是碧落珠却半点儿光亮都透不过,一副暗沉沉的模样。
放在鼻端细嗅,会有一丝淡的几乎闻不见的薄荷香。
也就是池瑜,旁人都该闻不见。
她自幼便嗅觉灵敏。
前世跟着祖母手札学习制香时,又特意练过,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将百余种掺杂在一起的香,分毫不错的说出来。
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从碧落珠中嗅到这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
其他的,没有半点儿头绪。
若不是顾渊说它是香丸,池瑜都要认为这就是一块儿沾染了一丝薄荷香的硬石头了。
研究不透,便只好又把碧落珠装回香囊中。
她自己寻来纸笔,想要好好捋一捋如何让父母兄姐尽早发现唐家的真面目,以及要如何一步一步的搞垮唐家。
前世毕竟和唐家斗争了二十年。
虽然她脑子里还有唐家的许多把柄,但是也有不少是那二十年里唐家犯下的罪过。
如今还没犯呢。
她得先整理好顺序,可别“未卜先知”了,那就解释不通了。
今晚是半夏在外间儿守着。
饶是池瑜已经很轻手轻脚了,可还是惊醒了半夏。
半夏懂点儿武功,警觉性很好。
就是性子有些单纯,心眼儿不多。
俗称,好骗。
“姑娘怎么起来了?”半夏趿拉着鞋子走进来,还忍不住掩手打了哈欠。
“睡不着。”池瑜一边研墨一边说道:“这不想着临摹一张大字,许就困了。你快去睡吧,不用管我。”
“奴婢陪着姑娘。”半夏掐了自己的腿一把,登时清醒了几分。
“不用,我就临摹一张字,很快就去睡了。”池瑜摆摆手,说道。
“等姑娘睡了,奴婢就去睡。”半夏又掐了自己一把,故作精神的接替了池瑜的研墨工作。
见半夏坚持,池瑜也就没再说什么。
开始一边回想,一边写。
她也不怕被半夏看到会泄露什么,因为半夏不识字。
文竹和月见都识字,是池瑜教的。
半夏一看见书本就头疼,写个字歪七扭八的,不是缺横,就是少捺,写出来她自己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
学了三五日,一个字也没学会。
池瑜也就不强迫她了。
不过半夏倒是对练武挺有兴趣,池珅见状便教了她一个月。
打打地痞流氓什么的,不成问题。
池瑜一边回想一边写,不知不觉就写了好几页。
前世的那些事情,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池瑜伸手摸过桌上一个核桃大小的小金表来,瞧了瞧,那指针已经指向了寅正卯初之间。
这小金表是舶来货,是大伯池炅送给她的。
比起那些看起来笨重又吵人的时辰钟来,这个小金表深得她的喜爱。
时辰钟这玩意也是舶来品,但是一般大户人家都用的起。
但池瑜这个小金表,放眼整个京城,再加上宫里的皇上娘娘们,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可见其珍贵。
池瑜却随手将小金表丢在一旁,而后将写好的东西都整理好。
偏头一看,却发现半夏不知何时睡着了。
上等的徽墨掉在了地上,将铺地的氍毹晕出一片黑。
半夏半趴在桌子上,手上,脸上都有斑斑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