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汉和黄仁赶到朱雀门,已经是深夜了。
而在尚未抵达朱雀门的时候,楚汉看见了许多身穿白衣的人。
“嗯?”楚汉的头脑还因为箭伤而昏昏沉沉,向黄仁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仁显然是在宫中待得久了,也疑惑道:“难道是哪位贵妃西去了?”
若是寻常,这里是不会允许身穿白衣之人来来回回地行走的。
白衣不祥,乃是大忌讳。
忽然,一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道:“是谁?夜闯朱雀门,难道不要命了吗?”
此时夜色深沉,灯火稀落,楚汉只觉得此人的声音异常熟悉,转念一想,道:“可是孙文台孙兄么?是我,楚昭寻!”
那人似乎惊讶不已,连忙吩咐手下将火把凑近了一些,道:“真是昭寻?你……你受伤了?”
楚汉看见孙坚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由得道:“孙兄,难道你没有和大将军一起去查封那些张让的朋党吗?”
“自然是去了。”孙坚一把扶起楚汉,令黄仁松了口气,道:“只是昭寻,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难?”楚汉皱眉道:“难不成还有拘捕的家伙在?”
“没有。所有人一看见刀剑,全都屁滚尿流了。”
“那可是他们不承认自己和张让的关系了?”
“也没有,毕竟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与张让之间的关系可以帮助他们免遭劫难,所以哪里用得上逼供?全都在一开始就自报家门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楚汉哭笑不得道:“人赃俱获,有什么难的?大将军手下的兵还有不够用的?”
孙坚深深看了楚汉一眼,道:“而是他们往往都会在半路上,再供出几个人的名字来。”
“抓呀!”楚汉一拍大腿:“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孙坚怒道:“整个洛都的大小官员你可知有多少?他们互相举报,互相牵连,竟然有十之八九的官员,都是十常侍的爪牙!先不提大牢的空位置究竟有多少,若是这么多的官员都空缺,你可知天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乱子?”
楚汉被孙坚当头棒喝,这才哑然,喃喃道:“我忘了还有这一层,纵然他们都是尸位素餐之人,也还是……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一旁的黄仁也幽幽道:“楚大人,其实当日我并没有机会和你说明,张让给你那个名册时,其实是有恃无恐的。他知道,不管怎样,党人不能对这样大的风波坐视不理,而依陛下的性子,也多半会嫌弃麻烦,草草了事啊。”
张让!
楚汉怒火中烧,道:“就算我被他摆了一道,那现在难道因为此事不好办就不办了吗?这么多的蛀虫,大汉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我相信大将军定然可以做出正确的决策!”
孙坚望了望楚汉,又看了看黄仁,似乎有些开不了口。
“文台,你说,大将军是不是先将这些人关押起来,再由文绕公、卢师等海内名儒举荐优秀的学子,先去任上应急,之后再慢慢培养、筛选、提拔……你倒是说话呀!”
“昭寻,其实……”孙坚终于下定决心,道:“大将军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将那些人放了,并且告诫他们不许作恶,否则回过头来,便是一顿整治……”
“什么?”楚汉气得甩开了孙坚的手,怒道:“这他妈还是奸人当道的事吗?简直是百鬼夜行!何进是个和稀泥的主儿,那皇甫将军呢?卢师呢?还有你孙文台呢?好好的江东猛虎,现在是什么德行?”
孙坚忍住怒气,又重新扶住了楚汉,道:“可你也得替他们想想。楚昭寻,你所做的,自然是对的,但是对的事,就一定可以去做吗?有些事会伤了大汉元气的!病人和死人,当然还是病人要好一些!”
“大汉元气……大汉哪里还有什么元气!”楚汉咬住嘴唇,自己与张让辛苦周旋换来的情报,竟然被这样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