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如今才懂得什么叫大汉良臣!
他稀里糊涂得到的师父卢植,虽然忠肝义胆,但性格所然,终究只适合生活在盛世,且要遇到明君。
而当此乱世,他既不愿委身与其他权贵相交以积蓄实力,又不愿昧了自己的良心,和那些奸人同流合污,于是便成了这样一个别扭的所在,甭管忠臣奸臣,似乎都不怎么喜欢他!
卢植一生颠沛流离,可调来调去,也都是一些救火太守的差事,甚至若不是楚汉改变了历史,已经被诬陷下狱了!
而眼前的刘宽呢,自然聪明极了,懂得明哲保身,不与那些宦官撕破脸,可也不过分亲近党人,谁上了酒桌,都能和他喝一壶,划两拳。
但听说,此人常常醉酒后大哭,颇有些穷途末路的感慨,总是忠君爱国的,只是消极避世,借酒浇愁。
皇甫嵩更不用提了,征战四方,但始终渗透不进中央,若不是楚汉为了保全自己的冀州牧,误打误撞引荐皇甫嵩当了冠军侯,他这一生啊,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入洛。
杨赐却不同。
说来杨氏乃是除了袁氏之外声名最盛,天下士族的第二把交椅了!
可宦官们独独干不掉他,为什么?
一句话,知进退!
该隐忍隐忍,该雷霆大怒,便是当朝与灵帝争辩,绝不退缩!
眼前这些奏折,不就是最好的佐证么?
若是他的孙子杨修,有他一半识大体,也不至于被曹操杀了!
楚汉俯身拆看那些奏折,一旁的王允更是激动,不顾擦拭口水,便将头伸过去,引得杨赐一阵嫌恶。
“王子师!”他抬起王允的脖颈道:“不用找了,你当年弹劾张让的文书,我也拓印了一份!”
“杨公!”
王允当即涕泗横流,抓住了杨赐的裤腿,感恩道:“王允一生,便只做了那样一件大事,偏偏天不助我,陛下信任张让,我反受其害,若不是杨公,我日后也要酗酒度日,而眼前却有了一线光明!”
杨赐虽然仍觉得王允邋遢,但不再躲避,而是肃然道:“子师,这样一点打击算得了什么?你不曾见桥公桥玄,一生大起大落,晚年仍是一腔热血。望你今后不要灰心,若是有奸臣当道,不惜代价也要将他办了!”
楚汉眼皮一跳,望着拜倒在地的王允,心想:“杨公这话,简直是为王允日后诛杀董卓量身定做一般!”
“如何,楚昭寻?”杨赐笑道:“今日你我初见,便有这样一份大礼。”
“的确是大礼!”楚汉肃然道,“杨公,你又是如何拿到这些奏折呢?难道宦官们都没有将它销毁吗?”
杨赐慨然道:“那些照原本拓印的,我便不多说了……而那些被销毁的,乃是我亲自找人重新写了一份!”
“……”楚汉一时说不出话来,竟然被杨赐这样笨拙而又顽强的办法折服了!
要知道,即使宦官们追根溯源,找到奏书的原作者,也不见得可以当场问斩!
那么便可以想象到,杨公无数次亲身深入大牢,名曰探视,实则带了笔墨纸砚,令含冤入狱的忠臣重新写就!
楚汉难以想象,当杨公离开那些死囚时,心中有多么不忍。
更难以想象,那些死囚在重新书写这些诏书时,内心的煎熬和愤懑!
楚汉随意打开一封奏书,果然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句子之间的缝隙里都能看出两个字……
“杀贼!杀贼!!”
楚汉当即拜倒在地,郑重承诺道:“杨公既然如此深信楚昭寻,定然不负所托!”
杨赐笑了笑,道:“倒也不是单纯地信任,而是除了王子师、文饶公之外,还有两名忠臣为你做了担保!”
“还有两位?”楚汉茫然看着杨赐。
话音未落,内室中便一左一右,走出两位老者来。
楚汉见了,这才大喜过望,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