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漠…尘…”
此声喃呢至耳畔,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觉已阔别经年之久,久的寒漠尘几乎都忆不起是谁的声音,是谁的声音在他耳畔如此环绕。
好陌生,又熟悉,好温暖。
她是谁?
她是…
“小孩,你这般龇牙咧嘴,像是一只不识好歹的小狼狗,怎与我那夜间见着的你如此不一样,你是哪一诸侯国的质子,叫什么名,你若不愿说,不如我来给你取个名如何?”
稚嫩又有些沉定的声音。
“你在夜里的眼睛,有着一种光亮,一种让人想生出保护欲的光亮,可你晚间怎么总是喜欢盯着天上的月亮,月亮虽好,却也会在次日去休息,而你,一坐至天亮,再这样下去,你眼中的光芒就会没有了。”
“那我就以‘宵’为你名,我要你在夜里安心睡着,那些欺负你的质子他们不敢在夜里踏入我东宫地盘,且他们敢来,也靠近不了你身旁,由我为你守着月夜,你可安心入睡。”
阔别经年之久的记忆,埋藏在内心里忘却的身影,渐渐与眼眸之内的女子重叠,只是他记忆中的娆娆额间没有如此一道难看的凹陷疤痕。
她是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他不敢靠近,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从而伤着她,可他又是多么渴望着她出现,渴望着她来找他,渴望着她护着他,她无需多少话,只是就出现站在质子殿外,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皮鞭就会消失,那些张狂的恶魔就会一个个偃旗息鼓,怯懦的后退离开。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自那冰寒凤眸内涌出,双臂伸出,紧紧圈住了苏娆,整个人都在颤栗,弱小无助。
“娆娆,你去哪里了,你是也不要阿宵了吗?你是也要丢弃阿宵了吗?阿宵找你找的好苦的,真的好苦。
阿宵扒开东宫的大火,可里面没有娆娆,翻开好多尸体都不是娆娆,阿宵找不到娆娆,好多好多的血,把那满天飞舞的雪白染的殷红殷红。
到处就是恶魔,拿着长枪的恶魔,他们杀光了所有人,母后也没了,母后也不要了阿宵,他们都丢弃了阿宵,阿宵要把他们杀了,全都杀了…”
声音骤然阴暗下来。
弱小无助的小狼狗,一旦亮出它锋利的爪,必会撕碎所有,所有一切。
“寒漠尘,你听着,娆娆她没有不要你。”
已将至正月底,二月将马上来临,竟又飘落了雪花。
如棉絮一般的雪花,又带着春日已至的水气,雪花与水气相交相融。
看去纷纷扬扬的雪,当飘落至林间,却瞬间化成水,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飞舞的雪色,未曾有铺满大地一层白,也未曾为那坐至地上的两个人儿染上一头银发,着上一层白衣。
风雪冰凉他着们肌肤,却亦冷却了那黑暗人儿心中本已要再生出的杀戮。
哪怕他的手臂抱的有多紧,紧的他的手背之上皆乃青筋,回抱他的女子却都未曾有一点叫疼,而是轻抚他僵硬的后背,轻声细语与他说了话。
她说:她没有舍弃他,他们只是走散了,她只是不知道他也还活着。
她说:她而今也只有他一个亲人,他们是彼此的依靠,唯有他们可以彼此取暖,唯有他们可以坚信彼此。
她说:有仇他们就去报仇,让那些恶魔千倍百倍的把欠下他们的都要还回来,让恶魔死也不能瞑目了。
“娆娆,我睡了很久很久,是不是。”
此一言沙哑,那紧紧如铁臂般的手臂才松了一分。
“云穆皓他是不是见了你,他是不是把一切都告知了你,他那么渴求阳光,他必定已然把一切和盘托出,否则你怎会知我乃阿宵,而非他乃阿宵。
我是阿宵,可我却早已不是你记忆中弱小无能需要你护着才能活下去的阿宵了,我的手上沾满了那些人的血,云家,容家,甚至…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