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若如此言,云霁也无他话可再说,国公信与否,云霁都已明言。”
对于赵国公的不信,云霁其实早心明。
曾经的阿宵知晓云穆皓的一切事,那在寒漠尘的心中,云霁就是云穆皓,以一个‘真实’的云穆皓去找赵国公,赵国公又怎能不落入寒漠尘所设这个圈套内,以供他驱使。
而且以赵国公之心,他将家族荣耀看的比任何事物都重,今突然出现的外孙,在外身份竟还是先皇云王亲言册封的霁月世子,一人抵千军的云琅苍穹之光,他又如何会轻言便放弃。
吹一阵凉风后,心中怨念彻底消失,掩藏在心底的另一个他也方安静。
云霁不再理会赵国公,又走回到了床榻边,这么安安静静的守着苏娆。
既说不通赵国公,那便只能看他赵家命数有几何。
云霁,也不是对谁都可以做烂好人的。
“皓儿,外公也想安稳,可苏家已倒,以姚家和赵家之敌对,太子又岂会留我赵家,怕等苏家被彻底击垮后,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我赵家了。”
苏家如何之家,苏弘又乃是何人,都能被他们搞垮,他赵家又怎能坐以待毙,若不未雨绸缪先行出手…
赵国公看着云霁,面色微微沉样,须臾,又留下一语话,方转身出去。
“你做云霁已多年,那想必你比外公更了解你的父皇,大秦虽为三国联合所灭,可此女多半家人却皆是死于云琅将士手中,其父大秦太子更为你父皇亲手斩下首级,如此血海深仇,而今皇上既已知她的存在,便绝不会让她活着,活着离开。”
修长玉指倏地捏起。
云霁其实真的比谁都明白,他该是比谁都要了解瑜皇,了解瑜皇的那颗帝王心。
“浩叔,琴娘…”
耳畔,传来如此一声呓语。
虽细弱如蚊声,云霁却听得清楚。
榻间虚弱娇儿所唤之人,非是往时的父王与母妃,而是唤的浩叔和琴娘。
昏厥的苏娆,额间滚滚汗珠又渗出。
眼角泪珠滚落。
睡梦之中,昨夜事,浩叔与琴娘倒在血泊中…
“往后琴娘就不能继续再照顾公主了,公主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如此,琴娘在九泉下才有脸去见太子妃娘娘,告诉她,公主过的很好。”
一股热血,自琴娘脖颈喷涌而出。
为不成为瑜皇威胁苏娆乖乖就范的把柄,琴娘如此毫不犹豫的当场自刎于了御书房外,如此忠诚的仆人。
浩叔,也为护苏娆而被乱箭射杀。
箭雨嗖嗖齐飞,燃燃作响的火把,通红之光将每一根箭锋上的凌厉都映衬的刺目,利箭包围已然血色满身单膝跪地的女子,秀发凌乱飘飞,嘴角血滴嘀嗒,却难遮掩她眸内猩红。
眼中,挡在她身前的后背,哪怕被数以万箭所穿,他也不曾挪动半寸脚步,亦是如此笔直而忠诚的高大身躯。
“公…主…”
嘴角一口血色又出,浩叔却扭头看着苏娆。
缓缓一笑。
“公主一定要活着离开,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叔叔也先走一步了,素儿和影儿就拜托公主了。”
砰…
刺…
笔直身躯砸了地上,那些穿刺入浩叔身间的箭也瞬间刺透了浩叔整个后背。
如同一只刺猬。
血色流淌汇聚了地砖缝隙,勾勒出条条血河。
血河流淌至苏娆脚底而过,染红了她的整个鞋底,更刺目了她的眸。
“浩叔叔…”
桃花明眸内的赤红,与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一样,殷红似能滴出血珠。
那从不沾染血色的那一把玉骨扇,此时也皆是挥之不尽的殷红色泽。
柔荑更苍青色泽。
血色眸子落在殿台上的瑜皇身上,内里再无半分往日清亮,唯留下再也难消的蚀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