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气氛立马就变了。
“学乖？”
张九瞳眯了眯眼，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却“咔”的一声被咬碎。
这个词就像是否定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
伊莎娃也蹙眉，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张奕然咬了咬牙，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在前线战斗，从那群贪婪嗜血的虫子爪下争夺星系和平的战士是伟大的，便是他们身上的伤口也是荣耀的象征。
只是，碍于那层薄薄的面子，张奕然却梗着脖子，说不出一句道歉来。何况，看着张九瞳那双冷漠的紫罗兰色的眸子，他感觉更愤怒了——
“我有说错吗？”
张奕然多年的怨气忽然爆发，一股脑全倒出来，“如果不是你拒绝爷爷的安排，非要去前线，你能受伤，能损伤精神力下降到残废C级？”
“就算没有你爸，张家是养不起你了吗？”张奕然一步步逼近张九瞳，“还是说……你是在恨我妈吧？”
张九瞳心里一咯噔。
这条沟，纵然是两条星河也填不满了。
她跟张奕然并不是亲姐弟。
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她那单了半辈子的父亲张琛忽然跟她说他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带着三岁小张奕然的张芳菲。
婚礼那日，张九瞳只匆匆回来看了一眼，便因前线虫族暴动境况紧张离开了。
或许就是从这时开始，张家就觉得她对二人的婚姻有意见，但其实，张琛入赘张家的事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毕竟，连姓氏都没变。
但这婚结了的三年后，一切改变了。
张芳菲带着张琛去自己公司开发的星球生态基地观摩，谁知基地里竟有张家内斗的叛徒培养虫族的虫卵，那日也正好是虫卵破壳之日……
张琛为保护张芳菲而死，死无全尸，张九瞳回来时，只看到一捧骨灰。
要说她怨不怨，张九瞳肯定是怨过的。
她恨过内斗的张家，也怨过张芳菲把她父亲卷进来，却也知道，张芳菲并不没有错。
只是，那时的张九瞳到底还是太年轻，她做了一件这辈子唯一承认是错误的事情——
“妈妈最后那几天，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想看你最后一眼，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张奕然的眼眶已经逼红了，他眼里的怨恨凶狠与张九瞳当年如出一辙，如同受伤困兽。
“你说你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但是你知道她根本等不了！”
“她说用药撑着，你知道那些续命的药让她多痛苦吗？生命的最后半个月，她浑身肿胀了一圈，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疼痛更让她就没阖过眼，她却怕自己只要闭上眼就等不到你！”
“但是你就是个没有心就连骨头缝里都嵌着冰的魔鬼。”他倏然抓住张九瞳，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张九瞳的肩膀。
一向怼天怼地的张九瞳却也没有反驳他——因为她没有按照她说的时间回来。
她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就连没有监护人的六岁张奕然也被他爷爷接走了。
张奕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是你，让她最后一个愿望都剥夺！”
他的质问，让身边的两个局外人压根插不上话，就连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嘀嘀嘀！”
就在这时，张九瞳终端上的红点闪烁了几下，也顺势打破了这凝固到让人窒息的氛围。
张九瞳这才说：“松开。”
伊莎娃欲言又止，反倒是张奕然习惯了她冷漠的模样，竟然只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就松开手。
“别喝酒，你敢喝我就敢报警。少教所有的是单人豪华套间。”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未成年禁止饮酒”，张九瞳撂下一句话便转身，步伐利落的离开喧闹的宴会。
伊莎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