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地抱起一摞书,狠狠地扔进烧得正旺的铁桶,忿忿地喊道,“十有八九是满纸荒唐,十有八九是沽名钓誉,十有八九是附庸风雅,十有八九是害人害己!”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气汹汹地走到相公面前,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娘子······”
“你想不明白事情,你就自己想去!何必要嫁祸于前人,何苦要连累于他人!”
“我,我连累谁了?”
“我们的女儿,平安!你要让她懂事后无书可读,一辈子无知无道么?”
相公怔住了,双眼淌下了眼泪。
他年轻如斯,颓然如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
我忙道,“小翎,你让下人们赶紧把火扑了。相公,我陪你进屋吧。”
我搀扶着相公进屋,好生抚慰了一番。
相公最近的失态,必定事出有因。他将他那想不明白的堂而皇之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听后吃惊不已。是夜。相公召来雷蒙赤四将来议。
“我也是听朝中人说的。”相公缓缓道,“皇上卧躺病榻,满脑子却在想我们。”
“想我们?想我们干什么?”
“皇上在想,是授我高位,还是杀了我,并铲除西蜀军众将。”
“什么?!”雷蒙三将大惊,独赤崖沉默不语。
“授我高位,是为了安定西疆;杀了我,是怕我功高震主。其目的,都是为了让小太子顺利承继大统。”
三将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良久,雷坤山才说道,“皇上还是在想,证明在犹豫不决。我们何不走动一下人事,让朝中老臣对皇上进言一番,让皇上信任贤弟?”
“所以我只能接受高位,否则就是死吗?”
“······非静水,不进,则退。”
我看着相公一脸难色,忙说道,“那就有劳各位将军了。”
“对,那还等什么!”蒙啸林猛拍桌子,“平常结交朝廷那些酒囊饭袋,现在他们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么!我明天就启程去昊京!”
相公叹了一口气,让四将皆退去。
“娘子啊,我一定要做这些恬不知耻的事吗?”
“为官者,为人臣,身不由己,不进则退啊!”
“呵呵,”相公嘴角微微往上一翘,“这就是世间诡道啊!”
“相公,你别天真了!难道你真想皇上杀了你,甚至杀了我们全家吗?”
相公怔怔地看着我,一时无言。
“娘子说得对,我自然是不想。”
“那就只能去进取,只能去算计啊!为了保护我们!为了我们能够一辈子在一起!为了破你的孤辰煞!”
“是啊,是啊,只能去进取,只能去算计。或为刀俎,或为鱼肉。终为刀俎,终为鱼肉。只不过,这孤辰煞破不了的,谁生来不是孤辰煞?谁死去不是孤辰?”
“相公,”我抱住他,柔声都,“你还这么年轻,怎么总是论生道死?”
“你看我暮气如秋,哪有青春模样?我去看平安了。”
相公轻轻地推开我,又边吟着那首孤辰煞歌阙,边颓颓然地走向里屋。
尽管有点惶然,但相公的命还是保住了。顺德二十一年,老皇帝驾崩;来年年仅五岁的小皇帝登基,并改元正恭,是为正恭元年。相公三十而立之际,被封为西蜀军区节度使,西蜀大都督,可谓位极人臣。
西蜀都护府坐落在蜀山南山上,黑铁加身,形如高塔,俯瞰全城,并与方相寺的天皇殿遥之相对。都护府还在整座南山设下九道山门,号称“九重门”。
为了都护府选址一事,蜀山方相寺寺主大人窭子老还专程来质难相公。他认为西蜀都护府不能与方相寺同居一山之中,山为阳,寺为阴,现一山两寺,即一阳二阴,阴盛阳衰,必生祸端。
相公摇摇头,不听取寺主大人的意见。
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