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爱无反顾,死心塌地。
哪怕永远地分离,也要有余生孤独的觉悟。
若做不到,那便不是爱。这便是爱的苛刻。
她已经不接客了;她唯一的客人也已经走了。
她早就没有家人了;她珍重的姐妹,也一个个被她送到了归宿地。
对于她们而言,爱情是妄想;而她是何其的幸运。她深深地爱上了一个人。
她日日夜夜地远眺着那冷峻的黑铁之城,心里算计着有多少天没见他了。
如果深爱一个人,却忘记了他的模样,岂不是悲哀?
她迎风倚栏,俯视了一下后院子。
冷冷清清,空空落落。再也见不到女儿和二善玩耍时的身影。
她真的放弃了一切呀。想到如此,她的余生只剩下一件事情可做。
揭开爱人的真相——为无心除咒!
“姐!”背后响起了柳梦梁的声音,“你在这里干嘛,不去街上看吗?”
“看什么?”
“无帅从京城回来了呀!”柳梦梁道,“他被封为西蜀王,街上还有庆典呢。”
她一听,马上披上斗篷,出了门。
阳光格外地媚眼,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一望而去,人头攒动,犹如海上闪闪的光鳞,如踊跃起伏的金鱼,如蜿蜒上山的篱笆,如嗷嗷待哺的雏鸟——总之无论像什么,此刻的人们已经无法思考,也无所谓高兴或愤慨,只知环顾张望。那晃眼的天光,那震天的锣鼓,那威武的军兵,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山呼,如锤在每个人心口上感染着所有人。
“轰——轰——轰!”三下大鼓声落,山呼起,“吾王吉祥安康,国体昌隆,千岁千岁千千岁!”又“轰——轰——轰!”山呼再起,“吾王吉祥安康,国体昌隆,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股浩浩荡荡的震撼,渐行渐近。人们有一种错觉,“是皇上来了吗?”
是西蜀的王——无心来了。
四个角,每个角四个轿夫,共十六个人吃力地抬着一个装饰华贵的大方台。无心就在台子上正襟危坐,英俊至不可言物的脸容冷峻阴暗,目露如冰霜一般的寒意。似乎太阳都被他凛冽的气势震慑住,日光无法接近他的身体,只能披洒在那件胜雪的白氅上,映衬着他冷淡的神色。山间的风,天空的云呼啸而至,一路追赶着,似乎拼命与他的气息亦步亦趋。
庆典队伍来到风月街了。首先进入人们眼帘的,是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巫。他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皱斑斑的脸上涂上大红胭脂,穿着一身粉色的巫袍,还踏着一双圆头高底履,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如风柳一般东歪西斜。
众人一看,不禁大惊失声,“这不是方相寺的寺主大人吗?!”
只见窭子老那咧着一张樱红大嘴笑着,舞着一把闪闪发亮的扇子,边舞边嘶嘶哑哑地大嚷道:“苍天,壮哉!大地,壮哉!噫呼兮,英雄志!蜀山多人杰,西都出无心!潜虬跃龙门,飞鸿长啸吟。天下第一俊,风前玉树临。美人恋暖衾,百姓仰龙鳞。五虎最猛将,百年少都督。安政革民风,提剑斩西夷。万军克虏国,一人擒妖觋。壮哉!如此大丈夫,当世谁可比!不世之英雄,册封霸王时!”
大家没想到堂堂的方相寺寺主会打扮得如此滑稽可笑,声音又如此刺耳难听,还唱着直白的奉承之词。一曲唱罢,人们都不觉嬉笑起来,响起陆陆续续的掌声。
混在人群当中观看的,还有陆载和西乞蝉。西乞蝉一看那窭子老的模样,不由得勃然大怒,欲出列讨个说法。陆载赶忙拦住了他。
“大人!他们竟如此公然侮辱窭子大人!”
“这恐怕是有意为之。”陆载摇摇头,“就是引出方相寺的人!”
“但我们不是方相寺的人啊!”
陆载正犹豫间,忽然眼前有一身影掠过,瞬间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