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是朝廷敛财之道,是专供给那些富家子弟的。寒子往往苦读数载才能考上童生,考生童生后还要苦读三年才能考乡试,这其中之艰辛,非我们这些出身富贵的人能够体会。我口口声声说要‘化民为俗’,现在却想行不从径,这实在是口是心非,有辱斯文啊。”
“可若王爷重新考童生,便要再等三年时间。三年啊,伪帝一事或尘埃落定,或已生变故。王爷可要慎重考虑。”
“正是。”华元祺叹道,“所以我想了一个晚上。”
“王爷什么时候染上我这犹豫不决的性子了?”陆载笑道,“在愚弟看来,这事情关键是王爷自己心里过得不过得去。若真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在愚弟看来未免迂腐了。”
“迂腐?”华元祺吃了一惊。
这“迂腐”二字,是对文人颇“重”的评价。
“嗯。王爷要化民为俗,可谁说这捐纳不‘俗’了?这捐纳正是大俗不是吗?”
华元祺惊诧地看着陆载一会儿,后拊掌笑了出来。
“王爷您笑什么吗?愚弟说得不对啊?”
“对,也不对。”华元祺笑道,“若做人能如贤弟一般潇洒坦荡,但倒省了许多烦忧的光阴。”
“我潇洒坦荡?”陆载捋了捋眉毛,苦笑道,“王爷真是过誉了。我可自觉没有一点潇洒坦荡。唉,各人各性,都有各人需要慎重抉择的事情。”
“说得对啊。我要好好想想,做出抉择。”
抉择吗?对谈至此,陆载自己已经做出抉择了。
他站起来,向华元祺告辞。
“贤弟,真的不要为我考虑了。愚兄可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华元祺笑道。
陆载又苦苦笑了笑。
这一晚,他苦笑得太多,笑得自己都有点恶心。
他离开房间后,一关上门,便马上掩着嘴,冲向后院的茅房。
可还没到到茅房,他便在后院的地上哇哇地吐了。
他这一整天没吃东西,所以根本没吐出什么秽物,只是在那扯着嗓子干吐。
可这样更难受,就像是掏心掏肺,要把腹腔内的五脏六腑全都拉扯一遍一般。
西乞蝉见状,赶紧走过来,抚拍着陆载的后背。
她也是不止一次看到陆载呕吐了。每次他一呕吐,她的心也是疼痛不已。
“大人您放宽心吧。”她哽咽道,“就像您说的,这除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是因为除咒······”
不是因为除咒吗?是因为除咒吧?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自己愧对华元祺,愧对徐如鲣。华元祺不是自己的绊脚石,而根本是自己力不能及,无法尽职尽责保护他罢了。
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背负不起这泱泱苍天。
“不管是什么,都请大人您放宽心!蝉相信所有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陆载抬起头,看着西乞蝉笑了,“蝉姑娘为何会如此乐观?”
“不是乐观,而是相信大人您!”
是啊,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为西乞村除咒的陆载!承载一切的陆载!
陆载吐罢,慢慢地直起身子。西乞蝉赶紧捧来一碗清水。
“来,大人,漱漱口。”
陆载感激地看着西乞蝉一样,顺从地接过清水。
“蝉给大人盛热水洗身子。”
“不,不用了,蝉姑娘。你以后别忙乎这些了,你又不是我的丫头。”
不是吗?西乞蝉总以为,巫侍之意在于一个“侍”字。
“而且,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保护好王爷。”
“这么晚了,大人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趟乌香市。”
……
数日后,郡府的后门外,排起了一条长长的人龙。
他们不是来报官的;乡试在即,他们都是来捐生员的。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