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徐如鲣再三斟酌,还是让三善跟来了。
虽然对不起陆载,但此事实在充满变数,那就不如再增添一点。
徐如鲣的前方,华元祺正跟着阿卜杜一路前行。
在华元祺的身后,已有三路人马在不同方向跟踪着。
徐如鲣和三善这一路,是跟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的。
所谓的“最清楚”,也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已达目力之极限。
越是走下去,武人出身的徐如鲣便越感不祥。
“三善,听着,”徐如鲣小声道,“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来了什么人,你都不要管,你就只跟着王爷。”
“好······”
“老臣是很郑重地跟你说!”徐如鲣猛地扼住三善的肩膀,让他一下子弯下腰来,并在他耳边一字一词地说道,“认真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眼里只有王爷,你的脚步只跟着王爷!”
“好!”
三善摸了摸发疼的肩膀,有点高兴问道,“那徐大人,回去之后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只可惜这问题问得实在不是时候,徐如鲣冷冷地回了一句,“回去再说吧。”
三善正难过间,徐如鲣突然猛地推开他,还一脚重重地踢开他。
徐如鲣的力度何其之大,三善一下子被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等他挣扎爬起来,耳边是一阵惨叫声。
他抬头一看,便吓得缩在草丛里,不敢站起来。
就是这短短片刻,军兵们都已经倒地不起,徐如鲣正和一个人缠斗着。
那个人的身影,还有手上那长长的······是一柄锡杖!
他很想帮徐如鲣,但咬了咬牙,跟上华元祺。
只是他身躯实在高大,哪怕弓着腰站起来,这草丛也掩藏不住他。
幸好徐如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不断将那人逼到路的另一边。
“好身手!你若再年轻十岁,我必定打不过你!不过今晚你就得死在这里!”
“你是谁!为何要来奎城!要对王爷打什么主意!”
借着另一边渐渐清亮的月光,徐如鲣也看清了眼前这突袭之人。那人身穿藤黄直裰袍,身形瘦削,秃顶粟脑,手上是一柄金光闪闪的锡杖。
“你是巫觋?若是巫觋为何不用巫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将死之人,知之如何?”
“你若不是巫觋,那便是你死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徐如鲣一手抓住飞旋而来的锡杖,蛮力一顿,那人虎口一震,双手一松,锡杖竟生生被徐如鲣夺去。正大惊失色之间,徐如鲣一杖击中那人的心胸,那人摔甩出去。徐如鲣不敢恋战,扔下锡杖,转身就跑。那人无奈,飞快地结着手印,往沙地上猛地一拍。徐如鲣脚下一软,心头一惊,低头一看,贫瘠坚硬的土地上忽然陷了进去,顿时形成一股流沙之势。徐如鲣整个身体都似吸附进去一般,慢慢往下沉,越是挣扎越是沦陷。再有功夫和力气的人,都无法从这流沙之中逃脱。最后,徐如鲣整个人都被黄沙吞没,生命瞬间只剩下一小缀小沙堆。
“是你逼我的,可怜的凡人。竟欲与天命之人争斗,简直是形如蝼蚁,不自量力!”那人走过来,抬起脚,轻轻地踩了下去,将那堆沙踏平了。
沙堆中露出一个帽角,那人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顶方贤帽。
“方贤帽?和人拼性命还戴着方贤帽?这人还真是一个呆子!”
随后,那个人便慢悠悠地离开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每一个溺水的人都会拼死拉一个人下水。
徐如鲣也不例外。
他在那人看不到的暗处,最后时刻举高手,拼命想抓住什么。
当他碰到一个死人的手时,他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那手。
然后,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