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都躲在大明宫养病好几个月了,让太子全权掌理国政,别看他退居幕后,他的眼睛肯定是时刻紧盯着朝堂的。
为了让太子平稳地接过大权,他必定要对朝堂进行一番清理,尤其是一些功高倨傲的老臣。
将来太子登了基,这些老臣都是太子的长辈,个个身上都有着光辉的功绩,而太子又年轻又没有大的文治武功,难免这些人会在他面前摆老资历。
他们在李世民面前都夹着尾巴做人,在李泰面前未必恭敬,他们要只是居功自傲还好,他们要是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可怎么办?
所以清理朝堂就是当今圣上的当务之急,萧瑀笃定皇帝是这样的想法,因为是个当爹的都会想着把儿子扶上马再送一程。
萧瑀能六次为相,智商绝对在线,不得不说他分析的完全正确,只不过没有把准皇帝的脉,皇帝到底想清理谁,他是一点也没猜着。
他琢磨将来对李泰辖制最狠的人应该是房玄龄,到时候他是皇后的亲爹,威压满朝文武,加上李泰出了名的宠妻,特别容易被人家父女联手给架空。
再说是长孙无忌暗示他针对房玄龄的,长孙无忌可是御前第一红人,自己摸不准皇帝的脉,长孙无忌会摸不准吗?
萧瑀刚刚离开大殿没多一会儿就又走了回来,李世民多少有点意外,便冷笑着问道:“萧爱卿是选好了出家的寺院,来回禀一声的吗?剃度的日子定了没有?朕赐你一套好袈裟。”
萧瑀不需要袈裟,他感觉自己身上这套官服挺好的,于是就昂首说道:“臣适思之,不能出家。”
萧瑀一句话把李世民整得不会玩了,李世民满脸错愕地看着他,你特么鼻子底下那个窟窿是叫嘴吗?
自请出家的是你,须臾之时就反悔的还是你。
“你说得倒是轻巧,”李世民话才说一半,忽然长孙无忌在边上哈哈大笑两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
长孙无忌也不嫌尴尬,就笑着对萧瑀说道:“宋国公忒认真了,陛下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岂有真让你出家的道理?”
李世民转过头,斜眼盯着长孙无忌,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琢磨,长孙无忌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在替自己做主呢吗?
长孙无忌自然知道皇帝没有跟萧瑀说笑的意思,看皇帝瞪眼盯着他,他便笑着冲皇帝挤眉弄眼的丢个眼色,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点事过去就得了。
李世民微微地点了点头,自己做皇帝长孙无忌都敢当着百官的面曲解自己的意思,去保他想保的人,将来青雀做了皇帝,长孙无忌还不得毫无顾忌地指鹿为马呀?
李世民冷冷地“呵”了一声:“朕可没说过让他出家,是他自请出家的。”
“是啊,”长孙无忌笑着对萧瑀说道:“我就说陛下没这个意思,都是你自己胡闹,既然不想出家就赶紧入席。”
长孙无忌连说带笑地半推着萧瑀走到下面,找个席位赶紧的坐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自然地跟大家推杯换盏。
官袍险些换成袈裟的大事,被长孙无忌两句话轻轻松松地消弥于无形,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充其量茶余饭后多了一点笑料而已。
萧瑀保住官,但心情并不是很好,他觉得皇帝对他的态度很冷,这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
没有我萧瑀,你大唐开国能这么顺利吗?
几十年兢兢业业,就算没有功劳,那还没点苦劳吗?亲上加亲结成了实实在在的姻亲,就算不讲感情,也得讲点交情吧?
我自请出家,你连一个字都不挽留,答应得那么干脆,丝毫不考虑我要是真出家了,对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回头说不想出家,你不顺着我说,还冷嘲热讽,一丁点好话也没说,丝毫不考虑我会不会尴尬,半点的面子也不给我留。
萧瑀越想越气,皇家实在是太没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