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轻柔的开车门声。
缪好时恍惚间竟盹了一会儿。
这是她第几次在他的车里睡着?
她睁开眼睛,看到穆陆源正在身旁,凝神看着自己。
她太熟悉这目光的温度,低下头。
胸中有股气流却在不受控制地慢慢涌动。
他的手放在操控盘上,很安详,不像刚才与人厮杀速度时那样充满攻击性。
修长干净的手指,清秀的骨骼,还是那么好看。
不过,腕上细细的牛皮手环、红珊瑚珠串、蓝牙手环、克罗心限量手链,交错缠绕着,一看就不是善主。
他现在在公众眼中,是骄纵跋扈的二世祖形象。
非要这么投入,连装扮都与过去完全不同、
放飞自己?还是故意扮演?
其实她心下明了。
去日苦多,一个寒暑,原来他们已相识了这样久。
可他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是幼稚的报复。
全世界都可以这样看待她,他穆陆源又有什么不可以?他才是最有权力诋毁她的人。
缪好时此刻灵台清明了,清了清嗓子,把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的墨镜找了回来,从新戴上,才抬起头看向穆陆源。
外面的霓虹熄灭了,人也都散了。她现在可以下车了。
不过,黑暗中人反而更勇敢。她握着翼门把手,说道:
“你也不是个傻瓜,陆源。不用这样扮演幼稚角色,你也知道没有用。
“你看不看得起我不重要。你父亲看不看得起你也不重要。年华易老,世事难料你可能不懂,但是高考毕竟是你自己一生的决定,你应该好好想想。当演员,学商科如果不是你的志向,你该早做打算。天文爱好者?做不了终身职业。”
说完,她注视他一会儿,转身下车。
穆陆源却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她。
“......别走。”
半晌他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
她转头,一双清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隐隐透着悲怆。
她并不知道他这些天,在剧组经历的事。但是只用这样看他一眼,她的心里就针扎一样,疼了疼。
他说那些恶毒的话来刺激她,不如此刻这样望着她教她难过。
今天肯定是黄道吉日,接连两次有人找上门来寻衅。
缪好时话已说完,目光不屑地从他脸上移开,转身下了车。
这不是公然宣战吗?
“等等!”穆陆源也开了车门,疾步向她走过去。
差点与她撞个兵戎相接。
今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穆陆源终于第一次体会到理想的肥美与现实的厌食之间何等飘渺。
他将她从怀中推出,两人站稳。
单刀直入地他向她甩出第一枚炮弹。
“香港新美资本的最大股东,其实就是恺撒吧?”
“恩底弥翁的出资方也是恺撒吧?”接着是第二枚。
“你觉得自己现在就有参赛资格了?”缪好时却反问。
望着穆陆源的眼珠在一点一点放大,缪好时一字一顿地道:
”美国常青藤、英国times前三、国内985前10排名的大学offer是你的参赛入场券,等你拿到了我们再谈怎么玩。”
”不过……有幸我刚被bimba的在职mba研修班录取。“
……穆陆源搜肠刮肚却没敷衍出一句话来hold住这个but。
缪好时此刻终于从他脸上找到了一丝萧杀之气,恶气得出似的,她露出一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浅浅微笑。
她拉开车门,发现雨停了,人群散去,新天地的热闹已如隔岸观火。
缪好时看了一眼手机日期,回头补充道:
”还有63天,goodluck!”
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