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城市?”
西厢房间里现在只有穆鹏飞和缪好时两个人。
今天他要求她来,不容置喙,在中午会餐的时间,人最多口最杂之际。
缪好时早晨收到了这件礼服的长盒子时,里面的卡片上印着圆体英文的‘生日快乐’,然后手机的信息便到:
‘中午至恺撒大厦与我一起吃午饭,我等你。’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竟忘了。
不过她的生日,不也是穆鹏飞定下的吗?他说这一天是,这一天便是了,一朝一夕的裁夺,也便定了她的一生一世般肯确。她自己记得与否,又有多重要呢?
缪好时看着礼盒里殷红的衣裳,竟想起两句日本和歌,阴深可怖。
勿食金柿子,内里已堕落。猩红百合美,不详切莫折。
说的是日本神鬼传说里的狐女,物以类聚,在中国那就是女狐妖,红颜祸水。
她不想穿上这样一身衣服袒露于众人面前,骄傲如她,怎会去扮一只狐狸精?可她却从来都没有那个勇气和资格向他说,不。
“好时,这个世界,不相信弱者。不是看不起弱者,而是看不见弱者。”
这句话他说得面无表情,寡然不惊。却在她7岁时就烙刻进了她的大脑,她的心灵,她的性情。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从出生开始自己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如果她不想输得一败涂地,就只能成为强者。这份清醒,对于她而言也许比同龄人整整早来了15年。
不。是强者的语言,而她还不是强者,更别说是穆鹏飞眼中的强者。
穆鹏飞问罢见缪好时半晌没有回应,转头望向毫无遮挡的窗外,神情悠远,佛若空弦。他近来时常流露出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琢磨。而浦江两岸的高楼正在他的视野中极缓慢的倒退,浦东与浦西的楼宇森林远远的隔江相望。
“我......不知道。”
许久,缪好时只得寻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声答道。
其实她对上海并不陌生,她成长中的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这里渡过的。不过,那时的浦东还是一片空阔滩地,没有摩天大厦,也没有物欲横飞。江岸两边还没有搭起朱雀航,浮梦桥。如旧的荣华谜底与如今的繁华隐密还没有链接交错,变成一座充满魔性的未央之城。
缪好时望着对面的高楼玻璃在阳光与雾霭中渐渐地移动,以地球自转一般细不可查的速度,等待他的下文。
“她不是你的城市,也不是我的城市。但她是很多人心中的城市。”穆鹏飞今天说话似乎多了些感情。
“你的这座酒店不是已经成为地标了吗?”缪好时还是天真地问道。
“它并不完全是我的。恺撒也不是完全属于我。”
穆鹏飞仍望着远方,低沉的嗓音不复往常那么铿锵有力。
“我刚到上海时,和你现在一样大。22岁。”他接着说。
缪好时静思聆听,注视着他。她的眼睛里不知道有什么在流转,看上去让人觉得亦真似幻,其实却是困惑不解。她近来常常睁着大眼睛来细瞰这世界,试图用穆鹏飞的目光和视角,可见却是完全不得要领。
“那时候我也对她一无所知。”穆鹏飞转头用一种陌生的温敦眼神看着缪好时,继续道。
“那么现在呢?”她只得开口问。
“现在已彼此厌倦。”
缪好时听完,竟笑了,嘴角边两颗小酒窝隐约浮现。
穆鹏飞满足地品尝着她的笑容,轻轻喝了一口刚刚进来的酒侍添上的红酒,2005年的伏旧园卡木赛。
“很不错。你那间酒窖的新合作?”他称赞道,望着缪好时。
“是的,周末晚宴总裁席的佐餐酒。伏旧园的酒很不好甄别。谈了两个月。”
“一开始就创业,还这样复杂繁重,有苦水要向我倒么?”
“凡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