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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 眠(1 / 2)

没有在非洲深处待过的人,不会知道那里的夜晚有多冷。风很冷洌,空气很干,不喝点酒,不与人群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睡着。

有时候,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他靠在经济舱稍微有点狭窄的座位里,翻覆着无法入眠。

这里也没有酒,这不是头等舱。

冯景熹睁开眼睛,看着舱外漆黑的夜,一万米的高空。这些年里,他去了太多的地方。机舱外的白昼和黑夜其实世界各地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是孤独的,去到哪个城市哪个地方,也是一样的。

这世界上与我们有关的人和事其实太少。都是亲近了一个人,才会有她看过的风景,才会记得她往返过的地方。

不然,和这平流层的黑夜一样,一切都与你无关。

冯景熹不爱说话,特别意识流。他不说话的最长时间记录是1459个小时。最后的那一个小时发生了点意外,不然可能还会更长。

别暗呼艹,这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什么证明,只要和他待上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相信这个数据。

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很闷,还挺意外的是个有意思的人。

比如摄影的时候跟踪一只野生动物,穷追不舍直到密林深处,有时候那只动物没辙了甚至能和他交朋友。

比如为了拍一群鸟从山崖上摔下去,3处骨折也没有长记性,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比如在野外常常用t恤擦镜头,擦完是不是真能不晕不清楚,但是这动作自然露出的六块腹肌雪白结实,把旁边女孩看得耳朵发烫他却完全不自知。

嗯,有点离群索居,或者说有点缺乏常识,社交恐惧。不喜欢人群,不喜欢提要求,不太习惯有求必应或是有的放矢的人类交际习惯。

但是这都并不严重。

用关在蓝的话说,他不过是自己不想说话罢了。其实没有病。

其实这个星球上,与众不同的人有病,芸芸众生的人也有病,没病怎么顽强地苟活至今?谁在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是鸵鸟,是懦夫,是有病的?

他很清楚自己一定是有病的,从18岁那一年开始,他就是只鸵鸟,或者懦夫。

所以,他最严重的是心病。

心病是药石不救的,是医生无奈挫败的,而他的心病最显著的临床反应就是,失眠。他持续失眠的时长与失语时长,堪称双秀,都很优秀,532个小时。

生物医学上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好把他推给心理治疗,心理医生。

这样,他阴差阳错成了关在蓝的病人。那时她为了取得执照,每周都在心理咨询所修监督下临床实习时长,一周至少40个小时。冯景熹是她的第11个病人。

直到现在,她仍是他的心理医生,而且是持照的了。

坐在旁边的大妈蠕动了一下,空调毯已经堆到他这一边,占了他三分之一座位,他也没当回事,依然视线定在窗外的黑暗里,想陷入沉思,又像无知无识地发呆。

大妈虚掩着双眼看了他一眼,这男孩挺好看的,就是心事重重。

“你还不睡啊?”大妈好心。

他只是略略回头,眼珠子偏过来一秒钟,浅浅一笑。

大妈才想起来,从开普敦登机到现在这孩子似乎从来没张过口,只有空乘过来送餐的时候会说一两个单词。

怪人一个啊。大妈心想,拉了拉毯子继续睡了。

半夜她好像梦到身旁坐着的是一只巨大的黑猫,一动不动,目光凝滞在窗外,怪渗人的。

她哆嗦了一下。

而冯景熹又是一夜无眠。那条失眠的巨蛇又从熟悉的洞穴爬了出来,吞噬着他所有的困意,把他牢牢捆绑在无边无际,没有坐标的浩瀚夜空里。

其实也算不上痛苦,他早习惯了。

飞机到达上海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开机后好友的语音有十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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