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就如同玩跷跷板，有人胜利就得有人失败，胜利一方欢欣鼓舞，失败一方嘛……
看盖向文就知道了。
先前一场大战，盖向文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大败亏输，兵力折损近半，其余大军四散奔逃，连盖向文本人都在逃亡过程中跑丢了一只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逃出生天后身边只聚集了三千人不到，可谓是一败涂地。
不过盖向文颇有一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没有过多伤心便投入到工作中，思忖接下来的计划。
他原本是打算集结优势兵力，快速消灭韩擒虎这支深入扶余境内的孤军，避免对方给扶余腹地造成太大的破坏，现在战败，只能进行第二套方案，固守襄平了。
襄平既是辽东郡治，又拥有便利的交通，只要襄平不失，扶余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战事紧急盖向文不敢怠慢，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两千余名败军火速赶往襄平，到了一看，城头竟飘扬着周军大旗，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去。
被逼无奈，盖向文只好退回昌阳，一边收拢残兵一边加固城防，同时向阳乐和国内城写信求援。
如此过了三天，终于收拢了一万多残兵，盖向文信心大增，正与部下商议接下来的战略，国内城的书信来了。
“金顺，我誓杀汝……”盖向文接过书信一看，一口逆血喷出当场晕倒。
这次是真晕了。
其他将领抢过书信，看完之后怒目圆睁的有之，诚惶诚恐的有之，满脸绝望的有之。
信中写的赫然是罗轩兵行险招，拿下国内城，生擒高兴利，以及金顺率先投降，然后借着周军名义四处抄家的事，抄的就是他们这些前线将领的家。
和平年代，文臣和武将基本都是对立的，扶余太平了这么多年，国内矛盾早就难以调和了，其中最大的矛盾就是以金顺为首的文官与以盖氏为首的武将的矛盾。
可在场谁也没想到，国难当头，金顺这位扶余丞相非但不思报国，反而还在打压他们这些武将。
这份信不是官方文书，而是侥幸逃出生天的盖氏族人写的，可信度极高。
信中还说罗轩对城中百姓以安抚为主，抄家之事并非罗轩授意，而是金顺的个人行为，罗轩得知消息后，当晚就给叫停了。
所以众将对金顺的恨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罗轩袭城没说的，两军交战不择手段，败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但金顺就太可恨了，多大仇啊。
敌人不可恨，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才可恨。
一时之间，大厅内满是对金顺的骂声，幸好金顺不在，若在现场，这群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武将说不定当场就冲上去了。
吵嚷声中，盖向文被亲兵弄醒，醒来的盖向文脸上再无半分斗志，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先前尽管战败，他还想着怎么固守城池，伺机反击。
但现在，他不知该为谁而战了。
有人嚷嚷道：“将军，陛下被擒，金老贼又……依我看不如降了算了。”
另一人接茬道：“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降了还有找金老贼报仇的机会，继续顽抗的话可就如了金老贼的意了。”
这话没错。
投降了跟金顺还是同僚，大周朝廷为了治理辽东，肯定要安抚并重用他们这些当地世家的。
继续顽抗那就属于顽固分子，大周朝廷就算不杀你也不敢再用你了，否则鬼知道你会不会前脚投降后脚造反啊。
盖向文抬头，疲惫和仇恨交织的猩红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咬牙说道：“召集大军赶往襄平，我们……降……”
这个降字咬的极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众将行礼告退，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大军全部出城，看着依旧整齐却没有半点精神气的大军，盖向文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