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阿耶!阿娘!我要回家!”
赵缭听到了耳畔自己的声音,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好像梦里有魔鬼抓着她,要把她拖下地狱。
不论过了多少年,每次再看见那个人当年的笑容,赵缭都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的小姑娘不知道,魔鬼也是会笑的。
迷迷糊糊之间,赵缭的梦变了,她四肢被捆着趴在刑台之上,像是一只剥了皮待烤的羔羊。
远处,掌刑人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手中的铁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被空旷又幽深的走廊烘托得格外揪心,让赵缭听到就一阵感官本能的眩晕。
恍惚之中,赵缭的肋骨被硌得生疼,不知刺痛自己的到底是刑台吞吐的寒气,还是心底翻涌的恐惧。
坐在赵缭面前的还是那个人,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良。
赵缭没有看他,而是艰难地扭头,看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坐在地上的小石和小少年。
他们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五月的地牢阴森得犹如冰窟,他们都穿着单衣,却急得汗如雨下,满面通红。
我没事,没事。
赵缭原想用眼神安慰他们一下,可当第一鞭子下去的时候,赵缭立刻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本能传达的痛苦与绝望用薄薄的眼皮强行锁住。
那是铁鞭子。
明明平日里的铁摸起来总是带着寒气,可是当它抽在赵缭身上的时候,她却觉得淬炼铁鞭所用的火,好似全都烧在了自己的身上,从皮肤烧到血肉,又从血肉烧到五脏六腑。
太疼了。
赵缭不想尖叫,可是她的喉间却总有尖叫的冲动。她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越咬越狠,像是要吞下自己整个下巴。
她不会出声的,一声都不会。因为她知道,他想听。
赵缭下意识地想蜷缩,可是她四肢被铁链捆着,整个人被摆成一个舒展的“大”字,她一动不能动,只有脚腕和手腕徒劳与铁链对抗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赵缭还在心里数着鞭子。可是数着数着,她就数不清了。
赵缭感觉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被春耕后的土地,每一寸每一厘的身体都被翻来覆去地搅动过。
她每一寸身体都撕心裂肺地疼,像是有千百根铁鞭同时抽在浑身上下,恍惚之间倒让她感受不到,这一鞭到底是落在了何处。
赵缭疼啊,真的太疼了。
“阿荼!阿荼!醒醒!阿荼!”
然后赵缭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赵缭睁开眼睛,两行热泪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跪在赵缭床边捧着她的脸的小石也哭了。
她们的生活中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梦魇的素材,小石不知道赵缭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能把她的头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赵缭的肩头,一声声柔柔地唤她。
“阿荼……这是个梦……阿荼……”
在她的怀里赵缭还在抖,明明已经睁开了眼,就就是无法从梦里醒来。
过了好久好久,小石怀中的温暖和淡淡的清香终于安抚住了赵缭砸着床板跳的心,死死咬着下巴的牙齿也一点点松开,露出一个咬到殷血的牙印。
赵缭缓缓从小石怀中坐了起来,神情仍旧恍惚,而一头青丝被汗水打得湿淋淋。
“阿荼……”小石不知道说什么,但又堵了满心的话,只能一遍遍唤她的名字,拿手帕给她擦满头的热汗。
赵缭深呼吸了半天,眼里终于恢复了神采,勉强地展开一抹微笑道:“我没事了,就是又做噩梦了……”
“你身后擦的药呢,可是已经蹭掉了?”小石不想提起梦里的内容,稍稍背过脸去擦了擦满脸的泪,转问道。
用了牛乳之后,赵缭果不其然后背起了红疹,小石睡前给她擦了药。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