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青岩醒转后再去回忆,只觉得头痛欲裂,已有些模糊了,但却还是能隐约忆起那一夜不停跳动的朦胧烛光与另一个人皮肤温热的触感。
醒来后,身体隐隐作痛,但浑身清爽干净,显然是已经被人清理过了,衣裳也穿戴的好好的,青岩感觉到身体在微微颠簸,四周隐约有喧嚣人声浮动——
他似乎正在马车上。
青岩缓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自己躺在铺的柔软舒服的车厢里,对面坐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裳,发束黑玉冠,面目俊美而深邃,正举着一本书垂眸细细看着——
不是王爷又是谁。
青岩的身体骤然僵硬起来,闻宗鸣却很快发现他醒了,放下手里的书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才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醒了,口渴了吗?”
青岩缓缓坐起身来,垂着眸子,脑袋埋得老低,小声道:“小的……小的不渴。”
闻宗鸣看着他没说话。
二人便这样回了王府,除却王府下人见到他两个从同一个马车厢里出来时,有些惊讶,一切如常。
那日后,闻宗鸣还是他日理万机忙的脚不沾地的摄政王,青岩也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却做事仔细周全的王府都知太监。
可青岩心知肚明,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爷虽不明说,却不再让青岩守夜,而是另叫了一个小内侍代劳,某日黄昏饭后,青岩如旧在书房候着,他许久才来,见了青岩似乎有些犹豫,但也还是说青岩这三年来已经学的很好,近日朝上事忙,以后就不必再来进学了。
青岩感觉的到这有意无意的疏远,府上其他下人自然也看在眼里。
但他们想的却不一样,那日品茗宴上发生的事早已传回了王府,谢都知和王爷的关系大家也心知肚明,若说以前他们听了那些无稽之谈还能怒骂一句谣传,如今却比府外那些谣传的人还清楚,王爷和谢都知之间的风流事恐怕是确有其事了。
青岩某日去瞧完了厨房新采买的食材,嘱咐了两句入了夏王爷有些上火,这几日可添些清热消火的药膳,回来路上经过花园一处回廊,却听的几个女孩子虽有意压低,也仍清脆如黄鹂鸟般叽叽咕咕的议论声。
“那日搞不好真有什么!我表姐的大姑母在宫里做嬷嬷的,听她说皇后娘娘那天还赐了酒呢……那种酒!”
“可是你们没瞧见么,近日王爷都不大爱搭理都知了呢,若是那日真有什么,现在他两个岂不应该……干柴烈火?怎会这样的?”
女孩子们的笑闹声传来,其间夹杂着几声“不知羞”的嗔闹,又有人道:“外头传也就罢了,王爷的性子,咱们府里的人还能不知道么,莫说是什么酒了,只要王爷不愿的,天上下刀子也没用,再说了,生的再好看,不也是个没根儿的奴才么,王爷何许身份,他是何许身份?”
“王爷那样持重端方的人……怎会碰他?如今不搭理了,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想也知道,王爷可不是那档子玩小倌喝花酒的花花太岁……岂会……”
青岩站在廊后静静听着,一声不吭,如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
正此刻,身后却有人道:“谢都知安。”
青岩这才木木的转身,朝着行礼的几个婢女点了点头,一行端着杯盏碗碟的侍女这才鱼贯离去。
花廊后却已经没了人声,像是那几个叽叽咕咕聊天的小丫鬟也听见了这边问安的声音,青岩绕过去,园中已然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想也知道,那几个姑娘说曹操曹操到,多半都吓得花容失色,肯定已经作鸟兽散了。
傍晚时王爷有事出门,青岩把全府上下的内侍婢女、嬷嬷小厮都叫到了花厅里,沉着脸道:“近日来有些传言很不像样,我原想着,不过都是些无人理会的浑话疯话,这才不曾过问,只是近日你们实在愈发忘形了,在府中议论也便罢了,这些话若从咱们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