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躲起来?”他终究还是问了。她垂下头,听见自己在紧张地呼吸,但是神奇地,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为什么躲起来?因为,我想躲起来呗……”她又拿出她最擅长的“太极拳”。其实说的倒也没错哦。为什么躲起来,当然是想这样做才躲起来的哦!
他就变身暴龙了,也不顾自己的轮椅会不会被他自己撞到侧翻,一把就揪住了她的手臂,丝毫不怜香惜玉,“你想躲起来——好,罗锦蔻,你一次给我说完!除了想躲起来,你还想做什么?你给我一次说清楚,你不要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凌迟我!”
她被惊住,“我,我没有凌迟你……”
他仰眸,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凝眸望她。他的眸子里都是血丝,她看得触目惊心。“罗锦蔻,我几乎要把整个北京城都翻过来了!”
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究竟可能在哪里,上着课他忽然想起她中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的一条老胡同,胡同里有四合院的小客栈,她当时说过真的想将来到这里来住几天,他站起来就向外冲,完全忘了是在上课。整个大阶梯教室,一两百人一齐转头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他开车,交通台里每当一播报说哪里有孕妇出了车祸,他打了方向盘就向那边冲……完全忘了自己是在高速公路上,他掉头开反向,几次都差一点车毁人亡。跟那些次的危险比起来,其实这一次小小的车祸简直不值一提。只不过那些次他都是侥幸逃生,反倒是这一次受了伤。
还有。如果不是心里明知北京城实在太大,他真的会傻傻地端着她的照片挨家挨户去问了……
她走了,她藏得很彻底,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智商有多么有限。谁一直说他是天才少年,是青年才俊的?他们都看错了他。原来只是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了一个她,他就已经,兵荒马乱。
他垂下头,没说给她听。
那些狼狈、那些恐慌、那些孤寂、那些——思念。还是不说了,说了她也不会接受,一如这多年来的每一次。
爱,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他爱她,是甘心情愿地爱她,并不是非要拿出来去交换她平等的对待。
只要她能给他一个机会,允许他爱她,就够了。
他的沉默,她又怎么会全然不知?她忽地轻笑,“其实我该打个电话的。”
他猛地抬起头来,“你,你知道自己该打个电话给我了?”
“谁说给你?我是要打个电话给我家楼下的保安……”她忽地转头去笑,悄悄地掩住面上的一抹调皮,以及,眸子里潋滟而起的泪光。
“你家的保安?房子没事,你不用担心。”他颓唐地垂下头去,刚刚涌起的快乐又化作淡淡的空气。
“谁说我是要问房子的事?”她转头,望他的发顶。柔软的发丝难得地给他勾勒出一个柔软的轮廓,“其实我是要问问保安,我需要额外交多少停车费呢。毕竟我家自己没有车位,却总有车子占着别人的地方啊……”
他愣了两秒钟,才霍地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猝不及防地红起来,一红就收不住,及至红成了彩霞满天。
她笑,也是收不住了,笑成了前仰后合。
好在火上的锅子适时地响起来,咕嘟咕嘟地抱怨着两个人对它的冷落。
蔻儿尖叫一声奔过去,“啊!忘了它了,是不是要蒸干了?”
他的嗓音在后面又好气又好笑地追过去,“你别跑啊!别忘了你是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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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蔻儿是真的累了。火车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来之后又面对着他的恐龙怒火大爆发,接下来又是在超市的货架里一遍遍地走着,然后回来做饭……她忍不住地打着呵欠。孕妇总是比较容易疲倦、嗜睡。
她收拾好了碗筷回头望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或者我待会儿打电话给清浣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