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妧半倚在榻上看书,炉子的暖气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她却仍旧坚持着,不肯就这样睡过去。
如今原本就是昼短夜长的,要是白日里再多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漫漫长夜,只能翻来覆去的干在榻上‘烙饼’了。
然而她这么想,眼皮子却不听话,沉沉的一直试图往下耷拉。
正当李妧干脆想要放弃抵抗的时候,只听得门啪的一声响,打开了,李妧一惊,再被外头灌进来的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竟是彻底的清醒了。
她看着气冲冲的从外头进来的文碧,困惑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倒没有出什么事儿……”文碧嘴撅的老高,哼道:“就是刚才想着要出去逛逛,还没有走多远呢,就遇到了不识趣的人。这些人,还真是惯会捧高踩低的,原先咱们得意的时候一副面孔,现在见我们落魄了,又是一副面孔。”
李妧一听便知道,定是在外头的时候,听到那些仆妇们嚼舌头了,说的估计还不好听,文碧替她打抱不平,又生闷气呢。
她瞧了瞧外头,自解封那日,谢韵派人过来给李妧通信,说是三日后正式上门儿提亲,到今日已经过了两天了。
“明儿谢家就应该上门了?”
文碧闷闷的道:“可不是?外头正忙着布置呢,到处张灯结彩的,大红的灯笼绸缎都挂满了。才是定亲而已,就整得跟明日就要成婚似的。”
李妧听到这里,倒是来了些兴趣,也不看书了,直起身来,穿鞋下地,一边往外头走,一边道:“那我得看看热闹去。”
文碧一错眼,见她穿得那样单薄就要出去,一时也想不起来生气了,连忙抄起一旁的披风就跟了上去,见李妧只是站在院子门口,三两步上前,将披风给她围上,嘴里还抱怨着:“倒是注意些,下雪的天气,这样就敢出门。”
李妧拢紧了披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外头,却见文碧所言果真不虚。
她这处地方原本就算李府偏僻的地方了,可如今就连这里,也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些,足可以见李书跟徐氏对这事儿的重视。
院门前,不时有仆妇走过,见她站在门前观看,眼里都流露出一抹幸灾乐祸来,更是当着她的面,便开始了‘窃窃私语’。
“哎哟,还有心思在这里瞧呢?这要是我,眼见着到手的富贵没了,哭都要哭死了。”
“哭有什么用啊?要我说,不是自己个儿的东西,何必去争呢?你看看她,前些时候多得意啊,连夫人还有阿嫤女郎都得让她几分,这会儿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争不过人家?”
“可不就是说呢,下贱的命,争也没用。”
说完,还伴着鄙夷的哄笑声,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在李嫤等人看来,也是下贱的人。
李妧听着她们光明正大的‘悄悄话’,脸上浮起明显的怒意,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退后两步,狠狠的将院门关上,发出‘砰砰’两声巨响。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随即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高声道:“厉害什么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就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呸!”
原本生着气的文碧,见状倒是气不起来了,反而开始担心李妧——那些人说话那样难听,就是她听了都不好受,何况是阿妧呢?
她正想着要怎么劝呢,谁知道李妧转过身,脸上一丝恼怒也没有,反而是笑容满面的。
文碧不由得更担心了,这不会是气傻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叫道:“阿妧……”
“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生气了吧?”
文碧迷茫了——难道不是么?
李妧颇有些哭笑不得:“傻丫头,我刚才那样不过是演给她们看的而已,好让我那个好阿姐再高兴高兴啊。再说了,要是我表现的无动于衷的,说不定她们还要起疑心了。”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