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信用此人?”眼见着袁舒知下去,全有德忍不住问道。
“信得信不得,反正他是开不了口的。”木石道人冷冷一笑,“全老爷以为如何?”
“是,是。”全有德原本的主张是把袁舒知道直接灭口了事,但是眼下的情况却又不得不留着他一条命。
但是,继续留在聚宝堂有很大的风险,聚宝堂发售炉石散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澳洲人在源头上查办,找到这里来是须臾之间的事情,除了几个不相干的小喽啰在店里顶着,要紧的人和货都已经陆续转运出来了。
聚宝堂经办炉石散这些澳洲神药不到两年时间,已经累积赚了差不多二十五万元,这个数字,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木石道人也不觉愕然。这钱真是太好挣了!
尤其是那些有钱的缙绅大佬,为了活命,几十上百两的银子拿出来,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不过,钱挣得虽多,花销也大。木石道人知道,这两年光是上缴给石翁的银子就有差不多十万,余下的银子多用在梁存厚的“大事”上。
广东平静的外表之下,是缙绅们日渐增长的不满,木石道人知道,自己的主人正静候着机会,只等朝廷的大军南下,便要让广东遍地烽火。纵然烧不死髡贼,至少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数十年内不敢在窥觊中原。
在数不尽的银子的使用下,阴谋已经渐渐成形,而朝廷的注意力也开始南向。用不了多久,任命两广经略大臣的圣旨就会下达。髡贼在两广为所欲为的好日子就快过去了。
“道长,”全有德低声道。
“什么事?”
“这澳洲药还会有么?”
“不好说呀。”木石道人摇着头,“我看,这事怕是悬了。”
全有德舍不得这日进斗金的生意,听到这消息不觉有些失望,他不死心,又问:“就算我们断了一条线,还有其他线……”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木石道人暗笑他痴,道,“髡贼又不是傻子,我们拿着他们的药发了两年的财,够可以的了……”他忽然想到,如果彻底断了这全有德的念想,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眼下还用得到他,当下话锋一转,“眼下只能先避一避风头,等他们查问的风过去了,我们再重新把生意拣起来。”
“我就是怕那些药贩药商,拿不到药会去向澳洲人告发我们的,一来惹出麻烦,二来以后再做生意也就没法交买卖了……”
收钱不给货,这是诈骗。失去了信用,日后再想做生意就很难了。全有德此刻还想留着后路,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木石道人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很清楚,这生意不会有以后了。
“虽说短时间内生意不会再有了,这些药商还是要安抚的。”木石道人说,“你叫高管事与他们说,容我们再等三个月,一定将货交清,交的时候按照八折核算。”
“是,这样多少也有个说法。”全有德大喜,还以为生意还有得做。木石道人心中冷笑。
假药生意是一次性的,这个石翁早就与他说过。不仅如此,他还奉着石翁的命,囤积了许多澳洲药。都是预备着战时拿出来用得。但是这些,不必让全有德知道,他也用不着知道。
假药这桩买卖已经到了尽头,澳洲人在广州一番折腾,势必把他们在医院里的渠道都给挖出来,找到聚宝堂来是迟早的事情。他在这里,就是为了“料理干净”。
这里距离药市虽然不过十多里路,但是处于山坳深处,路途兜转曲折,若无向导,等闲进不来。虽然澳洲人在聚宝堂外设了眼线,但是路上的暗卡汇报,跟梢的人都在半途中迷失了路径,所以此地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可以在这里放心大胆的把手头的一些账目都处理完。
等处理完之后,这里便是舒先生还有全有德等人的葬身之地。全有德这厮分得的几万元也就“完璧归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