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由我定。
这句话仿佛有某种魔力,瞬间让混乱哭喊的三千人平静了下来。
朱由榔也不纠结,直接把话给说透。
“俘虏军中,未参与扬州、嘉定屠杀者,未在其他地方残杀我大明无辜百姓者,免死!”
“饶平罪犯中,手上没有人命者,免死!”
“有主动举报、指认申请免死者作假,且情况属实者,免死!但需服苦役十年,侥幸不死者,方可赦免死罪。”
三个免死,之前两条是硬条件。
最后一个,则完完全全是为了确保前两个条件真实性,而作的补充。
朱由榔话音落下,三千人中很多人已经面色惨白。
特别是清军绿营的俘虏们,他们本就是李成栋麾下的精锐。
在明末这些军阀一个赛着一个凶残,一个赛着一个贪婪的情况下,军中屠杀百姓、草菅人命的恶习,早已蔚然成风。
更别提他们剃发归顺清廷后,一路从徐州,打到了如今的广东。
屠城,杀百姓,明末的军阀们一个干得比一个猛。
他们手底下的士兵们,或是被各级将领胁迫,或是主动屠戮,总归难免会干出这种事来。
疯狂一点的,不用将领下令,他们自己就嗷嗷叫着去滥杀无辜了。
因为屠城中可以完全释放自己血腥凶残的暴虐面,屠城中所抢到的财物,自己也能留一部分…
总而言之,在屠城恶习成风的军阀手下,能保持善意,不杀戮百姓的士兵,少得可怜。
朱由榔这第一个免死,绿营俘虏中八成以上都得死。
饶平这儿的罪犯们还好一点,但已然为恶,多多少少都有人身上背着人命,能达到免死条件的,不到五成。
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朱由榔,而是他们自己。
两军交战,杀敌人是勇敢,仗着武勇去屠杀百姓,那就是罪大恶极之辈了。
这样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已然失去了为人最基本的底线。
不死,如何能对得起他们屠刀下的冤魂?
“陛下,小人王九,现为绿营伍长,战场上手刃过五六名敌军,因功升迁,但从未参与屠杀平民之事。”
“陛下,小人也没有杀过老百姓,为此还差点被棚长打死…”
“陛下,我只是一个小偷,连鸡都没杀过啊!”
声音响彻,长街附近的区域中,一片绝望的俘虏与罪犯中间,渐渐有符合条件的人举起手来,陈述着自己不用死的理由。
也有部分恶贯满盈之辈,妄图蒙混,瞬间遭到了别人举报、指认。
揪出假冒免死之人,自己就算要当十年苦役,那也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不是。
同为作恶者,同为必死者,用他的命换举报者的命,有何不可…
…
三个时辰后,饶平县东城所在区域,再次响起如同鞭炮般密集的枪声。
俘虏兵中,尚有三百人左右,获得了免死的资格。
饶平县这几天关进大牢的罪犯与闹事兵痞,差不多活下来五百人。
还有一百人,因为指认属实,暂时免死,沦为苦役。
对于这免死之人的处置,朱由榔也极为简单粗暴。
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也没有其他苦力活给他们干。
干脆在府军卫之外,再成立一营兵马,称为折罪营,取将功折罪之意。
此营完全由剩下的九百来号俘虏、罪犯组成,不设各级将官,由朱由榔直接管辖,营长就由赵猛这个粗人兼任。
除了赵猛之外再无上级,众生平等的折罪营罪兵,不发盔甲,只配简单的刀枪等武器。
平日行军时,他们需佩戴手铐,或用绳索捆绑。
战时可短暂解除束缚,随着府军卫一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