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混杂着灯光时隐时现地洒在许扶清玉面上, 徒生几缕温润、柔软的气质。
他修长漂亮的指骨正落在谢宁的手腕,力度虽不大,却难以摆脱,然后看似云淡风轻地笑着问:“谢宁认识叔父?”
问着, 许扶清又低了下头, 挨得更近, 像是怕她听不清自己说的话,“对啊,差点忘了, 你也是从东京城来的呢。”
那属于他的松木香萦绕在谢宁的呼吸间。
她嘴角抽了抽, 看向许无澜,皱眉道:“许公子?”也不知道这样称呼他可不可以, 但还是破罐子破摔地用了, “我......”
像是看出了谢宁的为难又像是顾忌着什么,许无澜神情一顿,主动地松开她。
须臾, 他微笑着道:“我来说吧,我如今是东京城郊外道观的一名道士,以前见过宁......她几面,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来道观玩,后来便没了联系。”
听完这话, 谢宁心下一惊。
许无澜竟然真的认识原主。
可她没有原主以前的记忆, 原因是原主只是一名开篇就死的炮灰女配, 本就没有过多描写, 系统给予的信息也不多。
万一漏出破绽呢?
要不学电视剧那样, 说自己在从东京城来西京城的路上遭遇意外, 辗转几番, 结果失忆,把以前的一些事情给忘了?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可谓是狗血至极,说出来她都不信。
谢宁垂着脑袋,一时间不敢直视对方双眼。
许扶清面容无限温柔谦顺,借着淡淡月光和浓烈的灯光,看了一眼谢宁曾被许无澜碰过的那只手,“是吗,那可真是有缘分呢。”
“……”谢宁要是再听不出他怪里怪气的语调,就是傻子了。
不过她还是不语。
这个时候很明显是不适合自己开口的,还是保持沉默为上策。
许无澜貌似听不出他言辞中夹带的阴阳怪气,不再看谢宁,而是面色如常地看着他,说话里终于带了一丝叔父对侄子的关怀。
“看到你现在这般好,我很欣慰。”
说到一半,似有点儿难以启齿般,只是停了几秒还是接着说:“大哥在天有灵也会同我一样,感到高兴的。”
因为他们容貌十分出色,有不少站在桥上的人频频地看过来。
许扶清慢慢地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笑笑,还是没放开谢宁,和颜悦色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叔父见到我还活着会不高兴呢,没有就好。”
这话能噎死人。
谢宁化被动为主动地反握住许扶清的手腕,一不留意抓到了铜铃铛,赶紧往上挪了挪,牢牢地握住他,比掌心对掌心的十指紧扣还要紧。
“小夫子,你忘了吗,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后半句话是对许无澜说的,他也听出来了,眉梢微扬,欲言又止却也没再说下去,点点头,轻声应:“好,有缘再会。”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许无澜拄着拐杖的手一寸一寸地不由自主收紧,那少女一声又一声的道长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过往发生的事情。
夜色凉如水,道观内红烛轻轻地摇曳。
许正澜推开窗,一颗小脑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十五岁少女绽开一抹耀眼的笑望着二十七的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道长!”
这声算得上响亮的道长令许正澜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怎么又来了?快些回家,也罢,还是我亲自送你回去吧,夜晚路上不安全。”
少女低了低头,那笑容也慢慢消失了,“道长,我没有家。”
“撒谎。”他不看她的脸,怕自己会被她无辜稚嫩的面孔给骗了,“平溪那间房子是你的,就算父母不在了,你还有房子,那便是你永远的家。”
哪像他,才是真的连家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