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地位上不得台面,想了想,第二天便叫许正卿转交他亲手做的纸鸢给许扶清。
还千叮嘱万嘱咐,千万别让秦姝嫂子知道是他做的。
生怕又给她扔了,后面这句话许无澜没说出口,只让许正卿说是自己亲手做的便可,秦姝总不能把丈夫做的纸鸢给扔掉吧,许无澜是这么想的。
看来,许无澜也是很疼爱这个侄子的。
谢宁默默地看着这些事情,对他升起了点儿好感。
许正卿母亲门第观念重,认为秦姝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乃是最不起眼的下等人,身上流着肮脏的血,连带把许扶清这个孙子也讨厌了,还时不时劝许正卿休妻再娶。
许无澜在这件事说不上话,反而觉得同病相怜,愈发心疼许扶清。
......而许府灭门的前几天,许无澜恰好被许良夫人逮住机会大发雷霆地打断腿。
然后被赶走了,这才逃过一劫。
看到这里,谢宁不知该说什么好,说他幸运吧,他又不幸运,平日里受苦颇多,无论在哪个朝代,私生子都是遭人白眼的存在。
但许无澜没走远,偷偷地待在离许府不远的地方,某一天晚上发现许府方向冒浓烟时,顿觉不妙,当机立断地要回去看看。
可等他赶回许府时,一切均无法挽回了。
漫天大火将整座辉煌的许府吞噬掉。
这等场面过于令人震撼,他持着拐杖的手颤抖着,看见的只是满地的尸体,谢宁则没太大的反应了。
因为她在别人的记忆里看过很多次许府灭门那晚的场景。
灰尘飘荡在空中,许无澜只觉步伐沉重。
他抱着一丝侥幸,无惧大火,一瘸一瘸地往里走,直到看见了许良和许良夫人的尸体后,颤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再深入。
许正卿的尸体也出现了。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全死了,全死了......
哐当,就在许无澜想进去拖出许正卿的尸体时,大火烧断了房梁,一根接着一根地掉下来,根本进不去大厅,更别提他腿瘸了,行动不方便。
火光在他眼底跳跃,烧得炽热、滚烫,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无声地唤了一声:“大哥。”
即便身处这种环境,许无澜也还是保持着警惕之心,一听见附近传来说话的声音,赶紧躲到一侧院子里,心脏跳动剧烈。
原来是黑衣人,他们谨慎地检查着有没有漏网之鱼,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发出,其他人仿佛不会说话一样。
这个声音对许无澜来说很是熟悉,正是以前经常来许府的林府公子林梦之!
不知过了多久,许无澜站得腿都麻了。
确定人都走后,他木讷地望着烧得正旺的许府,愣在原地,忽地,一旁的尸体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无澜走近一看,一名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奋力地推开叠在上面的尸体,一点一点地爬出来,以往粉雕玉琢的面容被脏污的血液涂满。
小男孩十根手指满是血,说是从黑白无常手中逃出来、不愿就此堕入轮回的鬼童也不为过。
他爬出尸堆后,抬头望着许无澜。
烟尘充斥着许无澜的喉咙、胸腔,一阵阵难受涌来,窒息感强烈。
红色的火光将小许扶清的脸照得诡异,他走到愣在原地的许无澜面前,唇角缓缓地升起扭曲的弧度,像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一般,叫人骨寒毛竖。
声音还保留着孩童的青涩,“叔父。”
谢宁也颤栗了下。
许无澜眼眶通红地看着小许扶清,无法再用平常心并且像以前那样抱起他了,甚至、甚至生出了一股恨意。
之所以许无澜会被许正卿母亲赶出府,原因出在秦姝身上。
他看着不到自己腰间的小许扶清,脑海里浮现了前几天的记忆,谢宁感情和思绪都是跟随着他的,自然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