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万里雪飘。
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正在侵吞地窟，无声地碾碎万物生灵，森森白骨逐渐破碎。佘青青握紧挂在心口的战牌，嘶嘶沉吟蛇咒，刹那间几道烈火飞窜。
一百四十尊修罗现身，青铜相间的身躯交叠着，形成精密的屏障护住青蛇和江、阿二人。
金斧大修落的声音传来，浑厚而爽快。
“佘青青，你到北冥啦？”
佘青青翘起嘴角，捏了捏战牌。
“放心，一定战斗到底。”
“行吧，俺就等着你登上妖王争霸的擂台！现在权当活动活动筋骨！”
修罗们愤怒的火焰烧得地窟一片猩红。
佘青青感到身上有异动，低眼看是那火蓝鸟遇热散出强光，它在剥离之际化作一张长的大鸟。它衔起这团火球，朝黑暗的谷底奔去，羽翼和气焰掠过沙石突破口径。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浮游到了安全的路径。
火光照得佘青青和江、阿二人面色绯红，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双方靠得更拢了。
“你是妖王争霸的参赛者？”
“从中部来。”
“外面的世界我们不了解，但是北境一路十分凶险，自从狼王消失后这里只剩下愤恨。”
阿良握住江思远的手，补充道。
“北境的妖精鬼怪们都替它不公，一代英明的君主白白奉献出生命，受万妖所累才导致攻上九天的计划失败。它们组织在一起，仇视外来者更多次杀害系统选拔的参赛对象，被称作飒。”
“当时的我们还没落入地窟，目睹过一次屠杀，也是它们使用狼王的诅咒把我们困在这里。狼族精神活在信奉者的血液里，这些妖精鬼怪不会退缩，如果能出去定要小心。”
佘青青听他们说着，想到猫妖和霜冻沉声道。
“已经领教过了，而且暴露了位置。现在对我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这洞窟。”
“你为什么要攻上九天？”
佘青青沉默了，这一路来原因有三。
一开始，是无极女皇拥有金色权杖，召唤并派它上九天推翻神碑。完成主人的目标，是青蛇沉浮时间七百年的生存方式，如果不从一定会死。
之后进入系统参加比赛，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厮杀，见证了世间妖精鬼怪的诞生和毁灭。它们深受九天神碑的诅咒，永远在修罗道里挣扎，灵魂不得安宁。青蛇想上九天看一看，是什么定下这规矩并运作着，万物生灵为何甘愿？
而在和南山蝴蝶的一役中，佘青青清楚地看到，自己和李太玄都是某个轮轴里的一环。彼此的存在将影响天地的走向，必须查清楚并驾驭它，才能守护这段关系。
而它为北冥争霸，真正意义上做的第一个决策，是重伤李太玄。那夜天坑狂风呼啸，月下激战，佘青青痛击少年碎了那象牙小刀和玉佩。最残忍那一幕，是准备掏出那心脏，捏断他的脊柱。
万千思绪，化作简单的一句。
“因为我本性懦弱，世间却没有退路。”
一百四十修罗围绕这女修罗熊熊燃烧，好一幅炼狱图。
阿良看得痴了，她撕下裙边铺在膝盖上，打开垂挂着的几个竹筒。里面全是手作的颜料，有寒梅榨出的汁水，木炭磨成的黑粉，提取过的珍珠贝和藤黄液。画师用手指蘸上颜料，在布上推开，一笔一划粗犷而又真实。
佘青青见状，脸上有了笑意。
“如果能出去，我要你拿这些工具作为报答。”
阿良抹了抹汗涔涔的脸，也笑开了。
“你也喜欢画画？”
“小白喜欢。”
“小白？是你的朋友？”
佘青青想了好一阵，从记忆中摘取了最合适的词语，那也是李太玄最喜欢的三个字。
“是我的另一半。”
心里毫无波澜，本能就是这么做，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