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盘当空,榕树叶沙沙作响。
茂密的茎叶间,一簇一簇紫红色的花朵若隐若现,它们纤细而直直挺立仿若针尖。守望着中部擂台的第九只妖怪灵动了,一颗紫色的晶体升上冲天的筛管,顷刻间万花散作雾状汇流到尖刀精密咬合的台面上。
“佘青青啊佘青青,你就那么喜欢他?”
它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发间缀满了紫红色的绒花,细软的梢儿直垂白嫩的脚踝。那双圆眼中满是盛气凌人的架势,两颊有几粒浅浅的斑点,嘴角噙着狂傲的斑点。
“哭了,哈哈哈妖怪居然哭了,看着火大。”
它冷笑一声,左手猛地提起铜质的管筒,对准了虚弱的佘青青扣下扳机。端口转动发出脆裂的声响,刹那间万针齐发,榕毒花妖迸发出失望到极致才有的嘶吼。
“人啊!只会背叛啊!”
曾几何时,它也相信人和妖是可以情谊相通的,得到的却只有观察、实验、利用。在那段恐怖又开的日子里,榕毒花妖是诗人们的战俘和分析情报的对象,该从哪里说起呢……啊当时是晕船了——
海和天空混沌不清,疾风扑腾而来。
黑发白袍的诗人站在穿透,双指并拢抵在唇边吟诵韵语,以保证这艘扬青帆的船平稳航行。他看了一眼抱着木桶干呕的女童,刚起恻隐之心掏药,却感觉脚踝一阵刺痛。
女童仰面,一双紫红色的妖瞳恶狠狠盯着眼前的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刺。它的脖颈处有开裂,裸露在外面的不是温热的呼吸系统,而是榕树冰冷的根茎。
榕毒花妖。
它原是一棵万年老妖繁衍出的子孙,人族和妖族爆发大战后,只剩下这样的小东西了。
黑发白袍的诗人接到密令,需要带这只妖怪前往东海阵营复命。他慢慢蹲坐下来,仔细查看后发现木刺是从掌心戳出的,心想应该录入情报卷轴。
“吃了这药就不会晕船了。”
他还是掏出药丸递上。
它不接只全身发抖,眼里的气焰始终不肯灭去。
“榕姥姥,死了吗?”
黑发白袍的男人沉默了,牺牲了成千上万的诗人才连根拔起的老妖,却是眼前这个小怪物的根源。
人族和妖族的悲欢,永远不可能相通。
“死了。”
他回答得很干脆。
它听完痛苦地仰头嘶吼,因为出不来眼泪,身上的活口戳出一道一道紫红色的针刺。这是妖族的宣泄方式,决绝而充满攻击性的,要么伤人要么自伤。
黑发白袍的男人转眼不去看,提醒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的小娃娃,而是妖俘。
这些年整个榕树系统扎根中部,繁衍出的妖精鬼怪擅长蛊惑人心,尤其喜欢吃脑髓。它们每年害死的无辜民众不计其数,吸食的溶液越多越像人族,发展到最后甚至有智慧和年龄。
那个年代,妖族有意识渗透人群的思维是极其恐怖的。
“去死吧!”
榕毒花妖面目狰狞,身上的豁口开裂得厉害,只见无数根紫红色的木刺悬浮起来对准了黑发白袍的男人。
这只小妖弱得像是一团容貌,他低声吟诵韵语。
“黄粱一梦,沧海一粟。”
榕毒花妖闻声,一双妖瞳溃散,失去知觉后瘫倒在船板上。
疾风呼呼的吹,黑发白袍的男人望向苍茫的海天,思索着万物生灵的未来。现人族和妖族战火暂熄,各地区有志之士聚集东、西、南、北、中,形成了牢固的诗人阵营。
天下之主的位置,悬着。
船锚定靠岸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只有岛上散发的微光落在轻轻摇晃的波涛上。黑发白袍的男人裹紧斗篷护住了怀里的榕毒花妖,他跟着一阵一阵的风铎声响走着,最终来到一座楼阁前。
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
站在楼阁门口的孩子不过十岁出头,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