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木头和铁器紧密结合而成的复眼眨动着,南山蝴蝶掠翅,两道飓风把佘青青掀翻在地。
青蛇就像是竹叶,被吹出一丈远,飘摇落定后再也爬不起来。她两眼发黑而骨骼碎裂,双手只能徒劳地再寒冷的擂台上摩擦,口齿间发出无意识的喘息。
根本无从抵挡,更别提反击。
佘青青隐约感觉到,支持它攻击的韵律来自另一个地方。
就好似亿万只蝴蝶振翅,它们的力量倾注在眼前这一只身上,每一次扑闪都惊天动地。
她该攻击哪里?
未知的力量把佘青青完全压制住了。
千锤百炼的身体竟是这般不堪一击,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毛孔都扩张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力量正一点一点往里渗透。佘青青痛苦地抬头,心肺快要爆炸般紧绷,呼吸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让我来洞察你的全部吧。”
正前方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活泼灵动十分悦耳。
只听得咔哒一声响,南山蝴蝶的腹部赫然打开一道黑漆漆的洞口,由内而外生出强大的引力。
“呃!”
佘青青被吸入洞口,刹那间寒气爬背,失重感贯穿全身。她每下坠一丈就会被挫去一道心神,眨眼之间,这副身心便轻如羽毛。青蛇无法动弹,太阳穴分别生出一注透明的流体,环行着竟让她放松下来。
“你像一颗小雨滴。”
那活泼灵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青蛇用余光和仅剩的离职分析当前的境况,她正悬浮着朝什么东西飘去,下面是无边无际的蓝色的水。
“……海么。”
“是你的意识。”
没有攻击性,这只妖怪时要展示什么。
青蛇这么想着,仰躺着的身体慢慢找到重心,她渐渐直立起来也适应了强烈的失重感。当意识彻底清楚时,那双清浅的眸子微微颤动着,佘青青的鼻尖泛红了。
“是不是很漂亮?”
“唔。”
视线最远处,朦胧的一线间。
太阳和蓝水交相辉映处,是一棵参天大树。
细嫩的根茎在水中浮游,越往上去越是粗壮繁茂,由浅绿到墨绿。一条条藤蔓逶迤而上,或攀附或披挂其上,数以万记的叶子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其间有火红的果实燃烧,落下的光芒被飞鱼掠去,忽而一行刺鸟飞跃发出长啸。
那里万物漂浮,满眼都是已知和未知,瞬息万变震荡着青蛇的心胸。
她永远到不了,那里像是泡沫般虚幻又切实存在,孕育了万物生灵。
“从那里看我们,就像是一片叶子,一缕尘。”
佘青青忽然感觉手心一暖,是被握住了,于是转过头。
阿兰头戴蝴蝶纹绣带,柔亮的头发垂落耳边,麦色的脸上是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她鼻尖上有几粒褐斑,薄而柔软的唇微微上翘,身穿南山花叶扎染的裙子。
她牵住佘青青的手,一瞬间像是有百万只透明的蝴蝶掠过,是风。
“洞察过后,就是第三层攻击了。”
阿兰说着,牵引青蛇朝树的方向去了。
佘青青越往前去,心绪越是翻涌得厉害。
这只蝴蝶攻击的本质,只是让她知道而已——这道这世间不过沧海一粟;知道这一念信起一念信灭;知道相遇就是分离而意义的本身就是无意义;知道人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妖为什么总是痛苦,因为一切早早就注定了。
“你看。”
亿万蝴蝶展翅,又是一阵风。
佘青青目光一凛,呼吸颤抖,见那光影交错中尽有无数个熟悉的影子。都是她和李太玄擦肩而过,他们身份不同、穿着不同,或喜或怒或哀乐。
“和我想的一样。”
“是啊,无论在哪里,一半和另一半都会相遇。”
阿兰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