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冬天也过去啦。”
座间两个本来就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便跟着叫好。大家只当是木匠疯了,误把新妇认作旧人,既然姑娘愿意也就给他面子不戳破。
大家各说各话,吃吃喝喝,直到夜深。
人们尽兴了便要散了。
木匠送客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枚玉扳指,认出那是座间两个的,于是追了出去。
两个喝舒服了的,勾肩搭背在污泥里偏偏倒倒走着,说起趣话来。
“小子艳福不浅啊,才一年就辞旧迎新啦。”
“姑娘长得真娇俏,身段也很柔软,以前没见过。”
“和之前那个比,怎么样?”
“没试过,还不知道呢。”
他们怪笑着走远了。
木匠在原地站了好一阵,酒醒的瞬间把扳指扔进泥地里了,心想着那两个也不差钱。他只是觉得害怕,如果日夜陪伴自己的不是夫人,会是谁呢?
男人脱下自己的丧服,搭在肩膀上,踉踉跄跄走到红灯笼下坐着。他斜脸痴痴看那尊立在桌间的桃花木偶,细细一想全身冒起鸡皮疙瘩,那常伴身侧的姑娘正好来收拾碗筷了。
真是越看越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她!
木匠冲上前去,一把掀翻桌子,直撒酒气。
“你走!”
他吼完便朝屋里去了。
“啊,我能去哪里?”
那天晚上,木匠又感觉到桃花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背脊,接着飘来沁人心脾的香味。男人因后怕剧烈振颤着,深陷的眼睛里满是心酸的泪水,喉咙里发出阵阵呜鸣。
再下去又是肌肤之亲,她会趁机把这副身躯里的一切吸食干净,太可怕了。
再下去又是肌肤之亲,她会在水乳交融的时候把这副身躯里的一切吸食干净,太可怕了。
“山郎。”
“不准这么叫。”
感觉道她的手僵住了,木匠冷笑着转过身来,淡然道。
“离我远一点,妖怪。”
桃花妖看着那双绝望的眼睛,心口生疼,他知道了。
“啊,可是我爱你……我还能扮得更像她,山郎……”
木匠惊恐地坐起来,浑浑噩噩穿衣服要走,嘴里一直在胡言乱语。
桃花妖从最初的苦苦哀求到气急攻心,当爱人翻身下床就要彻底离开时,用一缕香魄紧紧勾住对方。
“啊,别走,我会慢慢对你好的。”
桃花妖把木匠绑在床上,每天早晚都会帮他擦拭身体,三餐亲自煮和喂。它在这屋里来回飘荡,有时累了就趴在奄奄一息的木匠身上,轻声密语。
这只妖怪一直在等着木匠的三个字。
直到立夏,蚊蝇涌动。
燥热的空气要把一切榨干。
木匠反剪着的手已经被绳索勒得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来,他两眼失神地看着上方,开裂的嘴唇嗫嚅着。
“我爱你。”
一直守在床边的桃花妖感动得泪眼朦胧,扑上去抱住情郎,从他的眼睛开始一路亲吻下去。
“啊,我更爱你。”
他笑得很开心。
有了桃花妖的滋润,木匠很快恢复生气。
那天水乳交融之后,男人请求对方解开绳索。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上山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在旁边为树木打上红结做印记。我会重新绘制草图,你可以帮忙准备清茶或羹汤。我做工的时候,你就把边角料捡起来吧。”
桃花妖听着,赤裸的身体缠得更紧,听起来它终于取代她了。
“啊,我好幸福。”
于是芊芊玉手解开了紧扣的结。
得到释放的木匠哀叫了两声,缓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找回知觉,慢慢翻身下床去。他回望了床上的女人,面上假笑着,心里恶毒地想——“你和我,永远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