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我一路,有没有看到点啥?”
小酒灵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紧接着吸了一口大气,给肥嘟嘟的脸憋出两道斜小的鼻孔四处嗅嗅。
“我鼻子很灵的!你跟着我走吧。”
这只小怪物得意洋洋道,悬浮起来照亮前方的路。
李太玄跟着它一步一步走出白骨堆,向前去了。他可以把脆弱和信任交出去,因为从小到大每当恐惧和无助的时候,师傅都会出现在面前。刚才牙印结成红莲,她是在乎的,所以心动和不安吗?
不公平。
佘青青总能感应到他的安危,而自己却只能苦苦寻觅那一缕芳踪。
“你在难过吗?呜。”
李太玄一愣,望向前方一跳一跳的小酒灵。
“难过的时候要笑一笑喔,因为难过害怕开心。”
李太玄噗嗤笑出声,双手抱臂感叹道。
“你这小怪物,有点帅啊。”
月光一泻千里,一人一怪不知不觉翻越了几座沙丘。
李太玄嘴上在逗趣,心里却是凄凉,落花城的覆灭似乎导致整个西域崩解。从前的快乐净土现在四处萧索,脚下是黄沙漫漫,头顶是苍鹰盘旋。
前方的小酒灵突然刹住,飘忽几下后藏到李太玄身后,附到那把妖刀上了。
“有东西啊。”
害怕就会往后面藏,这一点和她真像。
李太玄轻咳一声,摸摸妖刀。
“爹在,放心。”
“我要娘,呜……”
“呜,我也想要啊,嘘。”
李太玄手脚并用攀上沙丘,远远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对方前后抡着胳膊朝渺渺沙烟走去。狂风肆意吹着,初升的太阳透出惨白的光,落在一堆沙石上。
正前方是两座雄伟的碉堡,高十五丈而间距十五丈,中央有六条铜锁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镂空铜眼。这方与圆的组合而成的矩阵,仿佛监视着这片大漠,由内而外风发出声声哀鸣。
李太玄卯足气力上前,风沙削在脸上是阵阵刺痛。
他穿过晃晃悠悠的铜沿,喉咙一松半张了唇,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敬畏感。放眼望去是纵横四方的沟渠,深的褐痕斑斑而浅的泛出银光,绵延起伏到最高处赫然耸起一座怪石。
如此交叠下去是千奇百怪一眼看不到头,耳边传来的呼声越发尖锐,竟分不清楚究竟是风声还是颤抖的心声。
李太玄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拍拍行路人的肩膀,一惊。
身穿麻布衣服包着头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古铜色而紧绷的面庞皲裂开十几道口子,粉肉和皮层接口处泛出青黄的液体。他的黑色的瞳孔完全扩散开,好似蜂眼一般,嘴唇紧闭神情麻木。
耳边传来低语声,风静止了而神还在晃。
紧接着,眼前人身上的每一道裂痕都渗出粗粗的沙砾,逐渐吞噬覆盖将其石化。
李太玄提高了警惕,屏息凝神握住背上的刀柄,循声而去。
他每走上几步就会看到一尊石像,或是人或是妖怪,姿态各异静静矗立着而脸朝着同一个方向。
有个男人在说话,而这些石像在倾听。
李太玄逐步靠近声源,转过一座风雨剥噬透了的巨石,顿时怔在原地。少年呆呆站着,双眼蕴起泪光,惊喜到不知所措。
在那开阔的平地上直直挺立着四根木头,撑开的玄色麻布随风沙一开一合,正是儿时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帐篷。
鼻尖酸了,喉头一哽。
里面传来说书人爽朗的声音。
“是少东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