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定州外,路旁酒肆里。
脑海中浮现过了从前种种,许其三忙是使劲儿摇头,再抬起时,李迟也正望他。眼睛很干净,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就好像那时的自己,在李老爷眼中的模样。这话兴许如今不大合适,可许其三也只能想到这个。
“好!吃了这酒!”
这般应下,李迟便是举杯,是与许其三的杯子撞在一起,罢了就是一口饮下。再是抬头,许其三便把杯盏侧过,又使了左手指着,示意已尽。接着,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好似是要说些甚么,却到底也没说话,又是垂下头去。
李迟于是默然,也是闭住了口,且见许其三是又给他自个儿满了。待是酒壶再次落到桌上,许其三的眼眶里竟然是有泪水在打滚,好不折腾一会儿,到底挤出了话:“李兄,你如何选,我也都不怪你,你且说罢。”
李迟且笑,但泪水也在打转:“你说的是选甚么?我竟听不明白。”
“嗯……不明白就好,不明白就好。”许其三抬起手,似不经意间抹了一把眼,接着举杯,自饮一尊,再是放下,点头:“说来也怪,咱也就当初比划过一阵儿,这么多年,竟是少有比试。”
“这也不怪,寻常各有各事没甚时候,又都是自家兄弟,常常比划甚么的反倒显得见外。”
“如今却有时间。”
许其三在这时候抬起眼,目光中好像有火,李迟瞧不清楚,一时竟不敢再看,忙是移目别处:“在人家店里如何打闹?你酒也吃过了,咱们就快走罢。”
不容许其三说话,李迟当即起身,就要经过,就被反应过来的许其三扯住了袖:“却不碍事。”说罢,扭头:“掌柜的,反正也没旁人,我俩把桌凳儿挪了比划比划,可能使得?”
黑矮汉子皱起眉,只是因他前头儿的柜台少了些威力。也只一会儿,他便像是认清了现实点了头,令李迟都望不到他的头顶儿:“别碰坏了东西。哦,桌子凳子甚么的,你们自己看着挪。慢悠着点儿。”
于是许其三俯下身,是用一只手就把张桌子推一边儿,接着立起来,眼睛看着另张桌儿:“李兄,请。”
李迟侧目,瞧过一眼,便也若许其三一般把另个桌子推开。罢了,目光投向柜台里,正撞了那黑矮汉子的目光,只得赔笑,又与许其三道:“咱们动静还是小些。”
许其三却是摇头:“咱们也不缺这些钱财。”
李迟叹气:“人家到底还得置办不是?”
话音未落,许其三听是这话,目光不由也瞧过去。接着很快收回,颔首说道:“我不是你。”然后右手上前,化拳为掌,左手也向后退,且是摆好架势,接着他抬起头,是与李迟对视:“来罢!”
李迟轻轻叹口气,很快右脚踏空起,双臂抬起,俱往右移。那只右拳开始好像还很慢,直至近了许其三才更快。许其三则眯起眼,小心翼翼后让两步,碰到桌子,这就无法再让,又见拳带风起,忙把左手向前。
嘭——
拳头落入掌中。
李迟也落下来。
双脚再踏地上,心中一时竟有几分无端的踏实。可他的拳头却还被紧紧握着,方才还好,如今竟慢慢察觉到了痛意。
啧。
他再右拳扬起,许其三的俩只手也随之向上,而他的左手就逮到了一个空儿。霎时之间,他稍稍低头,左拳出去,中间又化作掌,拍在那厮肚子上。没有想象中那般结实,就好像是打在了一大团的猪肉肚儿。
接着,李迟就感到他的右拳被松开。
他也渐渐退后,看着许其三缓缓捂住了肚子。
胜负已分。
李迟稍稍迟疑片刻,退后,然后俩手抬了桌子,缓缓挪至原处。接着,停住,只看着许其三。不消再说话,许其三便是点了点头,也如李迟一般,把那张桌子也搬回去。然后快走几步,是在桌上坐下,眼是不看李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