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万春楼里。
大娘听范瑾这么说话,一时有些不快,但到底是赚钱了,就不好多说甚么。于是,她颤颤巍巍地后撤几寸,便是颔首:“那我,就下去了。”
范瑾点头:“去罢。”
等瞧着那个大娘慢慢走下楼梯,范瑾才是两手搂过二人,推攘着就进了一个空房。徐期本要说些甚的,可是等到那门打开,他也不禁张大了嘴,久久,终于吐出一句:“看起来竟要比外面还要华丽。”接着又望范瑾,“这可比……府上还好。”
范瑾点头,随意走去几步,在窗边儿一张椅子坐下:“那边儿要想更多,不是华丽便可,县里那般人家,怕要更好一些。”
徐期不作回话,只是侧目再看那个,那个忙低下头,竟似羞涩。
范瑾见状,稍稍笑了,伸手扶住自个儿下巴:“抬起头来,既为此事,你还低头作甚?休故作态。”
那个女孩忙又摇头,脑袋却还是垂着:“不是不是,实在……印丸姬至此之后少有见客。”
范瑾点头,似是自语:“哦,还算干净……”
听是这话,印丸姬更是红了半面脸。从前还未觉得有甚,如今还有个同龄的人儿在一旁,她是如何也觉得更难受。
她的脚趾开始抓地,眼也不知该往哪里看,寻常规矩都忘却,至今仍是呆立站。
范瑾低头,不去瞧她:“你还立着作甚?”
“这是与制不合……”
印丸姬刚刚出了声儿,忽然又听范瑾笑:“你答甚么?我是问我家小子,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的?还认不得自己甚么身份吗?”
于是徐期就坐。
范瑾又用了玩味的目光瞧着印丸姬,啧啧有声:“就算待客少了些,怎么就偏偏觉得客人没说话自己就可以坐了?看来是少有调教。”
“不敢不敢。”印丸姬听是此言,霎时间眼是瞪大,伏下身去,爬着到了范瑾跟前儿,抱紧了腿:“这位爷儿,你就算如何用我也是好的,千万不可把这些话说给我娘听去。不然,不若我宁死了!”
范瑾闭眼,有了几个呼吸,才睁开眼,也俯下身,居高临下问道:“那我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可否照实说来?如果不讲,那我却不快意,如何也是该与大娘说上几句。”
“有话你就问,我是没有不答的。”姑娘忙是颔首,话里小心,肩头也缩在一团。
范瑾点了点头,又问:“先前听闻,你是从高句丽那边军里出来的人?”
“这个……正是。”才点头,印丸姬又昂起脑袋,全然不若先前,一股子坦率模样:“可是客官啊,我在那边只是医工,无非救治伤员,你拿这个向我问事儿,怕是问不着你想要的。”
说罢,印丸姬先后退了一步,俯身叩首。
“这倒不必了。”范瑾又将她扶起,瞧了一眼徐期,却说:“还不快滚下来?没见人家心有伤到?先让人家姑娘坐着。”
“嗯。”徐期点了点头,就站起来。
范瑾瞧着徐期立起,也不顾着先前话多难听,又笑呵呵地把印丸姬扶着坐下,口中仍说:“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作为弃子,放在营州,想来是不知道许多事情。我今天过来想要探看,这才是引人发笑了。”
徐期闻言,稍有不满:“啊这……”
可也是才出了声,他也知道了是甚么意思,就忙住口。片刻,该是觉得不说点甚么是不太好,就且张口:“方才在外面也是实有冒犯。”
“不不……”印丸姬有些发懵,一时居然有些结巴:“方才娘娘说的也是,我本来就是作这个的,你若不碰,那才是个冒犯……”
话是如此,声音却是越来越低。范瑾徐期对视一眼,眉间含笑,姑娘如此说话,她的境况到底如何,也就明了。虽然徐期本无意,但听此话,就知道自个儿竟是作对了事。
范瑾便是又瞧姑娘,面色显得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