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街头一角。
那个刘半仙被吓得那面是失色:“你这是要如何?且慢且慢!”
许其三被这么一喊,竟是回过了神儿。心里也是觉得,人家纵然说的不是,自个儿也没动手的道理,只得收住拳头,只朝他嚷:“甚么半仙!你在胡扯!”
“可别激动啊,这位客官。”刘半仙儿的声音却还算轻松,许其三发觉这点,手上更使了劲儿。于是,这位半仙儿就咳不禁咳嗽起来,也算求饶:“咳咳咳,求求轻缓些,我可年纪大了……”
但许其三更是没来头儿的发怒:“是年纪大了就可以胡扯么?”
“不敢不敢。”
虽然话是狠的,但到底这是街头,周围也渐渐围了圈儿人。许其三就算只想着别被差役拿了,也松开了手,这老头子也算喘过一口气。
许其三等他咳得告一段落,向前迈出一步,踏得尘土飞起,声音自然毫不客气:“你既然是个瞎子,当时也没碰着我,如何说我会从军?今儿个,你如何也得给我个说法!”
一听这话,半仙儿如何不谈,旁人都是呼喊起来。寻常算命总是要摸要问,这老头子若当真能说出来些道理,那可在百姓眼里了不得。
刘半仙儿该是看不着,可他也依稀感觉到周围传来那热切的目光,还有人窃窃私语,不知与谁。他意识到,这个要说好了,自个儿下半辈子也不消愁,于是坐直身子。一不留神儿,该有口气没上来,他便是扶住了墙,再是咳嗽了几声才作罢。
等再停了,许其三又瞧过来,轻轻昂起下巴:“好了?嗯,那就请刘半仙儿如今给我说个道理出来罢。”
刘半仙不事话,只是稍稍低下头,伸手掐个决,再抬头,那空洞的眼神竟让许其三有些怕。可许其三到底强撑住了,定睛看去,瞧他说:“客官若是不从,恐有血光之灾。”
先是一惊,许其三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算命的,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之乎者也。”接着上前,他努力直视那片空洞的黑暗,“还请给我说些道理出来,不若如何信你?”
那刘半仙儿却转过身,摸索着将旗子放倒,嘴上只讲:“罢了罢了,就当是咱这回没算准罢,客官哦,还请你走阳关道,让开我的独木桥。”
许其三哪里肯饶了他,立刻堵住他的去处,大喝一声:“停住!”眼见刘半仙儿站住脚,后面的声儿才稍稍没那么利害:“为何不讲?你就在这里说,要是当真我从了军,要还活着,就过来给你养老如何?”
那个久久不语,旁人也是催促,良久,他才使劲儿扯出笑脸:“客官,就当咱算错了罢,请放我去。”
“我正巧很有时间。”
“金盆打水银盆装。”
“倒也是这个理儿。”不知是谁在围观的一圈儿人里喊了一句,接着众人再是议论纷纷,无外乎,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儿,不说才是常理。
声是渐渐大起,许其三就想走了,还未动身,那些声音竟惹得俩三差役挤进来,于是许其三就不敢动。左右都看过了,一个差役就是瞧着了许其三:“听闻有人闹事,还请随了咱们走上一趟。”另个差役是望向了刘半仙儿:“哎,老刘头,他是欺辱你了?发生了甚么尽管讲与咱们,看我为你找理儿!”
“罢了罢了。”刘半仙儿更是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外乡人,咱们别欺负人家才是。”
“那是……放了?”
刘半仙儿点点头:“就放了罢。”
于是许其三就感到捉着自己的手臂泄了力,他忙钻出来,再往后面儿看,那个差役正是高高抬着那下巴,用着眼睛下头儿瞧着他。一时也有被吓着,许其三吸一口气,忙就低下身子:“这,多谢二位官人饶咱。”
其中一个只笑:“你却不饶人家。”
“啊这……”许其三忙转过身,心里觉得别扭,可事情还是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