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是与掌柜说了又能如何?只是范叔不在这里,不然,是该与范叔讲的。
想罢。就好似先前瞧着的黄狗,徐期也是那般沿着墙角走路,虽然不弯着腰,倒也讲究个小步快走,落地无声。凡在下步之前,徐期还总记得往着脚下看那么一眼。这样子慢是慢了一些,可到底也算是赶上了趟儿,那些探子或也就先前练过些天,或者干脆不曾有过训事,起步落脚总慢一点儿,再说本是简行,那么一套的左右看,还用嘴巴来回念着来记东西,如此种种就像是怕别人瞧不着他们注意不到他们似的。
心中一番吐槽过了,心情就是迅速好了一些。可无论心情如何,徐期还是得紧紧跟着。在与那几人的中间路上,徐期是留有了四五十步算作缓冲,着了他的打算,一则到底不宜赶得太紧,二来若有问题,总能多逃几步,不至于连个挣扎机会都没得。
可是很快情况就不大对劲儿。
眼瞧着路是越来越偏,在这城中游荡几趟,徐期愈发觉得有些恐惧,但是步子却不敢停下。要是原本只是有疑,忽然停住了脚,那可才真是被抓一个正着儿。于是步子却不敢停。
徐期在紧紧地追,时候在慢慢得走。
也不知是有了多久,就连天色也暗淡下来,前面那么俩三个就猛地站住。这么几个也不回头,只是中间那个摇头说话:“喂,后面儿跟着的小兄弟,这么一路,累不累啊?不妨就此散了,咱们明儿个再耍,你看如何?或者今儿也是可的,我是不忙。”
“有劳诸位费心,今儿就不陪着了。”
徐期颔首,然后转身,预备离开。
既是被发现了,说再多的话也皆为无用,当务之急,实乃快走为要。
却是没走几步,就从前面儿的拐角站出一个人来,立在路央。徐期头脑一时懵住,刹那之间,只觉这人高大,别的愣是一片空白,竟是被吓住了神儿。稍停一会儿,他勉强定了心神儿,就见这个大汉八成是比自个儿高出俩个头,手里不是甚么兵器,只是寻常人家备的斧头,在那刃上还有着锈,也不知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徐期心中对这玩意儿还算多少有些感情,依稀记得当年老爹也是拿着斧头来砍掉那些小木枝。想至这里,徐期退却数步,只是心中在想:到了如今,那小木枝竟是要变成自己了么?
“年青人不可只读那些酸腐的书,更该知晓所谓形势,不可抱有刻板之心,刻舟求剑自不可得。”身前大汉才立住,身后的声音却是愈来愈近,徐期忙是站住,再次转身。且见那个竟是书生模样,甚至还伸出手抚了抚那并不算长的胡须,可谓一副文人做派。
不等徐期应话,这书生似的人儿也稍稍点头,接着再是挺直了身继续讲:“想我的老师在鹤去之前便与我说,大隋气数早已尽,不如另是寻他门。你要知道,那时大隋仍是兴盛,如今你瞧,可是成了个甚么样儿?我的老师总被人称是甚么的圣人,大事小情,在我的印象里可是不曾有误,可我觉得他多少还是有些过的,比如所谓气数之事,倒是比他说的颓样儿更不当看。”
徐期深吸一口气:“我少有读书,不过认得俩三个字,你说这些作甚?我却是听不懂的。”
然后,抬头。
他已经和这书生的胸膛撞在一起,只是谁也不曾再退。徐期心道,死则死矣,不能死得憋屈。这般想着,脚底下就宛如是粘了胶,牢牢把这地给抓住。
终于,那厮笑道:“我是见你年青,却又不曾懂事,以我之见,这大隋的眼里从来不见百姓。现在,我是劝你回头是岸,高丽待咱们汉人也是挺不错的,你的路还长。哎,就好似是个年青姑娘,不讲旁的事儿也总有俩三可挑,至于此刻关头,咱们也得嫁对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