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纸团扔向裴旻,准准砸在了越奚头上,“安王这是在向你示好?”
裴旻轻哼了一声:“若真是示好,他让人送来的可就不止这点儿了,模棱两可不说,只有一丝猜测,须得探了才晓得。”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端坐着的猫。
那纸团砸来后,顺着头顶落到他的面前,越奚一时没忍住,抓到手里不住把玩,纸团被他抓得嚓嚓响,前阵子被剪掉的指甲新长出来了一截儿,刺刺拉拉的声音诡异又和谐地混进了两人的谈话里。
他听得认真,也扒拉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裴旻从桌上的小漆盒子里,拿出了剪刀。
“要剪掉?”陈执以为他准备剪了那信,便从怀里拿了火折子出来递过去,道,“还是烧了安全些,我这儿有火。”
裴旻抬头看了他一眼,晓得他会错意,但那信确实要毁掉,陈执也没完全会错意,便先放下剪刀,低头准备将纸团从小爪手中拿出来,但小爪护得紧,裴旻捏着纸团稍微用了些力才顺利拿出来,还带得小爪往前扑了一下,爪子勾住了他的衣袖,勾下来些许丝线。
“喏。”裴旻一只手拖住还想去勾那纸团的猫,眼神示意陈执道,“拿去烧了吧。”
陈执:“……”
接着,裴旻挨个儿捉起小爪的四只爪子,拿着剪刀熟练剪掉了新长的指甲,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勾坏的衣袖,想到方才陈执的话,又道:“养猫废衣裳,你要是不介意被勾坏一橱的金丝锦绣,倒是可以给泽渝养一只玩。”
“那还是算了。”陈执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温情浓郁,“不如让我勾着玩儿。”
裴旻不搭话,只是看着他,越奚也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陈执被这一人一猫看得莫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咬牙道:“别说金丝锦绣,就是千金云锦我也买得起!”
烧了信,两人又聊了一些朝中杂事,并未再提信中事的后续了。
这可急坏了越奚,但他再着急也只能原地打转,软绵绵咪咪几声,这除了能引来裴旻更多的顺毛之外,再无旁的用处。
陈执问:“它怎么了?一直叫的,是饿了么?”
“方才才吃了晌午,饿不了这么快。”裴旻将小爪举到跟前,那琉璃似的眼珠直直看着自己,还冲自己娇气地叫唤,四肢小爪子朝他的方向杂乱挥舞,像是舍不得离开他这么远。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给它取了个什么名字?”陈执喝掉杯中剩下的茶水,心里啧啧不已,这猫是生得雪白可爱、惹人心疼,但也没有到这般地步吧。
他可从来没觉得裴旻也会是耽于小宠玩乐的人。
裴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爪。”
“小什么?”陈执手一抖,差点儿没把刚喝下的茶水喷出来,“你……这是何必?”
裴旻没说话,反而是将自己的脸埋进小爪的毛肚皮里,闭上眼睛,状似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
越奚被裴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使劲儿推着裴旻的脸,但奈何自己力气不够,挣扎了半晌,只得认命让这人埋肚皮。
温热的呼吸扫过毛皮,说实话,怪痒的。
“……你准备几时回朝?”陈执有些没眼看,主动换了个话题。
“今年大雪,栀子花期晚了些。”裴旻从毛肚皮里抬起头来,道,“这几日应当就会起风,不出岔子,五月底就能回朝了。”
越奚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两人在说什么,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直到当天夜里熄灯后,他才想起来起风是什么意思。
屋内燃起了浓郁逼人的栀子熏香,比越奚清醒过来的那天厉害许多倍,门窗紧闭,溜不进一线风,院子里也没有留人伺候着,屏风后头的床放下了床幔,一人一猫被藏在了里头。
越奚瑟缩在床脚一动也不敢动,愣愣的看着眼前自顾安慰的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