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埋伏,后有九婴,祁酒却不紧不慢地停了动作,也盯住陆时山让她停了下。
“说话呀,陆师姐。”祁酒轻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079生怕她发疯拖着陆时山一起死,连忙说:快哄她,刚才那两人得罪了她,你还跟人家对视。
哄好了赶紧逃啊!
被她的茶色眼瞳盯着,陆时山顿觉比九婴还要危险,否认道,“没有。”
“没有。”祁酒慢条斯理地捻起她一缕长发,缠在指间,“没有叨扰,还是没有看够?”
她这是什么意思?祁酒的话语无甚逻辑,陆时山直想叹气,九婴那十八盏灯越靠越近,腥风更甚。
惯常冷静的陆时山也有些无奈,可她总不能说在回忆关于苏南卿说的两句话吧。
陆时山半阖着眼眸,长而直的睫毛盖了些眼波,思考着如何回话,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如果祁酒不听话,两人该怎么对付九婴。
陆时山心中千回百转,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清冷神色。
祁酒又一阵不满,她竟然还是心不在焉。
祁酒松了她的长发,倾身靠近她,轻声说,“看着我。”
陆时山撞进她茶色眼瞳中,帝陵的雾月从浓云中探出光芒,她吐息温热,长发还未干透,一滴水珠顺着滴落在她的长睫上,晕出月色清纯。
“看着我。”祁酒又一次柔声低语,泛凉的指尖点在她的眼尾,靠得近了才发现,她微微上挑的眼处有一颗小痣,颜色很浅淡,一如她这人。
为什么?祁酒想。她从来没发现。她明明已经靠陆师姐够近了。可是她不知道她这颗浅淡的小痣,也不知道她好像和那狐狸精认识。
她只知道陆师姐是高岭之花,是宗门之傲,仙剑斩妖,荡尽宵小,和她是大不一样的。
她也知道陆师姐会口不对心,偶尔也会冲动,有时候惹到她了会冷着个脸不高兴。
可每次陆师姐说什么大道理,她都烦得不行,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一辈子不要再来烦她。
陆时山望着她如有星沉的眼睛,心中微动,恍惚中好像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比方才在海中还要一窒的沉溺感蓦地弥漫上来。
她要陆时山看着她。
她妖冶矜贵的面容近在咫尺,那双桃花眼里没了方才的威胁,多了些困惑和勾人的纯欲。
“说话呀。”她轻似耳语。
陆时山长睫一颤,她离得很近,吐息撩得陆时山耳际有些酥麻,辩才无碍的陆时山忽然没了言语。
往常的陆时山可以用平静来形容。
发现自己没有死被召唤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一步步推进到这样的局面,她也还是平静。
只是陆时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何尝不会困惑,何尝没有惧意?
她才活了二十八岁,她过得很好,一生还没过半,那之后她看过长白的雪山,见过阿拉斯加幽灵般的大树,鳕鱼越过大洋彼岸结冰的河面,极光绚烂在爱斯基摩人沾了雪的头发上。
她见过成群大象一路向北,踏过城市的水泥地,打开人类的水龙头喝水,她也在茫茫草原骑过马,于雾浓露重的清晨见过白水牛,那时太阳照在它湿漉漉的刚毛上,一滴水折射着阳光落下来。
滴落在那条灰白相间的斑马线上,红绿灯一直在闪,“噔噔”直响,那天是七月九日,恍恍惚惚之中好像在梦里,然后她就死了。
现在见到的不过是祁酒的眼睛。
她要忘了什么人来着?
她找不到了,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不过接踵而来的事态让她无法让自己沉浸在迷惘中,她将一切藏在平静之下。
但很明显的是,因为祁酒,她的平静被打破了。
祁酒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陆时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