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屈膝碰到床榻,才明白过来玲珑脖颈上红痕是如何弄出来的。
原是床铺下放着些谷物花生,玲珑皮子嫩,这般躺在上头,自是要硌的厉害的。
那婢女刚见李睦时,想要禀告的也正是这事。
主子身子娇,伺候的婢女自是知晓的,担心玲珑被床铺上的东西硌的身子疼,又不敢唤醒了她,恐扰了她好眠,便想着禀告李睦让男主人自行决定,不过她还未开口,便被李睦给支了出去。
瞧着李睦的作态,明摆着是顾忌着吵醒了女主人,婢女也就没再多嘴,依着吩咐出去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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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娘子还是哪家的小猪仔,吃了睡睡了吃,连床铺上硌着都顾不得,瞧这脖颈硌出的红痕。”李睦一边笑话玲珑,一边力道轻柔的给玲珑脖颈的红痕涂抹着药膏。
那药膏冰凉凉的,涂在红痕上疼意散去了好多,玲珑舒服的眯着眼睛,嘟囔道:“还有背上,背上也疼。”
她早将李睦看作是自己嫁了多年的夫君,说这话时自是未有分毫羞意,倒是李睦,脸上泛着红,摸着药膏的手轻颤了颤,才捏着她衣领处布料。
李睦轻咳了声,试图遮掩自己的紧张,捏着玲珑衣襟处布料欲要往下拉去。
衣襟还未拉下,突然,从外头雨幕里射来了一支羽箭。
那箭矢破开窗棂,带着外头的雨水寒意,直冲内室烛火射来。
李睦攥紧了玲珑手腕,猛然回首。
龙凤喜烛里的一只,被这冷箭射灭。
原本笑眼温和,脸泛红霞的李睦,神色瞬时冷寒。
玲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下意识攥紧了李睦的手。
下一瞬,又一只冷箭自暴雨中破开了另一处窗棂,将余下的一只龙凤喜烛,也一并熄灭。
两只冷箭自内室两窗分射而来,外头的人,决不可能只有一个。
玲珑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自然惧怕,握着身边人的手,颤声唤着他名姓。
“李睦……”
李睦早不知经过多少血雨腥风,区区两只冷箭而已,原本怎会吓的到他,只是眼下身边的人是沈玲珑,他便难免生了许多忧惧。
若只是自己,厮杀死伤,都无甚挂碍,只是玲珑在这里,李睦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伤。
他抿唇望向冷箭射来的窗棂,将玲珑抱进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
话音落地,猛的抬手挥袖,灭了内室余下所有烛火灯盏。
内室一片黑漆,玲珑身子猛地一颤。
李睦忙抱紧了她,步履迅疾的将人放进内室的一个衣柜里。
他话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又极快。
嘱咐她道:“玲珑,你就藏在这里,无论外头出了什么事,都捂紧了嘴巴和眼睛,不要出声,也不要看。”
话落便欲抽身离开衣柜。
可玲珑,却攥紧了他手指。
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彼此神情,可李睦知道,此刻的玲珑,是怕他为了护她,孤身赴险。
时间不等人,李睦也怕外头的人闯进来,撞见玲珑藏身。
他眉心沉沉,挣开了玲珑的手。
声音极低,安抚她道:“听话,玲珑,你安心呆在这里,我武艺很高,不会有事的,你在我身边,反而会让我束手束脚。”
玲珑不信李睦说他武艺高绝,可她知道,自己在身边,只会让李睦更加束手束脚。
李睦将玲珑放在了柜子里,趁着黑漆一片,阖上了柜门,取出一旁长剑,出了内室房门。
暴雨如注,院落四方的屋檐院墙,都立满了人,粗略一看,起码也有数百人。
李睦人一出内室,便有十余人提剑逼来,剑锋一一落在李睦身上。
眼瞧着对面人手众多,若是往日,依着李睦的轻功,一个人一走了之,虽险些却也有望一逃。
可今日,是玲珑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