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心中,是南苑最为明媚的阳光,祁祯待她,自然是千万分的喜爱珍视,只是,这份喜爱,在她活着时,在他拥有着她,以为永远不会失去时,不曾真正压过祁祯心头的嫡庶之分礼仪规矩。
那时的他打心底觉得,沈玲珑的出身,至多不过贵妃之位。
他骗了她在边城嫁给他,却不曾在玉碟上写下她的名字,更不曾呈送父皇母后知晓。
他的情爱,可笑讽刺。
偏偏沈玲珑,是个最为痴傻的姑娘。
他的欢喜疼爱,曾是那样的浅薄。
可她却给了他世间最为炙热明媚的情意。
她因他遭祸,宁肯自尽而死,不愿让他为难半分。
那一日金簪染血而亡,她怀着孩子死在洛阳城下,遥遥唤他一声“夫君”。
祁祯看着诚下血色,看着她一尸两命,看着她经受铁骑折磨,脑海中,只有她那声轻唤的“夫君”。
那一瞬,他想,那些世间所谓的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只恨自己,不曾早早明白,骗了她这一世的深情。
祁祯那一世难解的遗憾,是沈玲珑。
关于她的死,关于他在这份情爱里埋下的谎言与欺骗,一一折磨着他。
得而不惜,是这世间最残忍的罪过。
所以,这残忍的命运,偏偏让他忘了沈玲珑的死,忘了那份饱含愧悔的记忆,成了前世沈玲珑在世时那个可笑的模样。
它是在惩罚他吗?
惩罚他,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曾真正怜取眼前人。
惩罚他,自负狂妄,以为,沈玲珑的情意爱怜,不会褪去半分。
惩罚他,从来不曾珍惜……
祁祯眼眸中滴滴泪珠落入枕上,眼底红意蔓延。
祁祯母后瞧着他这般模样,眼里的痛意也是不住的弥漫,从来冷情的她,瞧着自己的儿子,却是难掩疼惜痛心。
她一再唤着祁祯名姓,口中连声说着:“祯儿!沈玲珑没死,她活着,她活着的。”
可祁祯亲眼在观月楼火场瞧见那脚踝系着赤金足链的尸体,亲自将那具焦尸背出,如何会信他母后口中的话。
如今这局面,祁祯母后单纯解释沈玲珑的死,只会让祁祯以为,她是在骗他,是在借着谎言,安他的心。
祁祯母后眼瞧着祁祯的神色始终冷寂得厉害,眼底的浓烈血红也不曾褪去半分,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劝慰。
她手足无措,靠在龙榻旁,疲惫至极低下了强撑着的肩头,垂下眼帘。
这一垂眼,竟在祁祯枕下瞧见了个画像的卷轴。
瞧着那卷轴,她瞬时便想到方才那场荒唐的梦境。
原本祁祯母后从梦中醒来,是不曾将梦境当真的,那梦境荒唐,她不信什么鬼神灵异之说,故而在祁祯醒来后,也只当是巧合做了那梦,直到瞧见了这卷轴。
祁祯伤重这些时日,一直是她在照料他的伤势,他这枕下原本可是没有这卷轴的。
祁祯母后抹了抹眼尾急出的泪水,当即从祁祯枕下抽出了那卷轴,打开悬在祁祯眼前。
“祯儿,你瞧、你瞧这画像!”
卷轴打开,画中人出现在眼前。
原本脸色冷寂无望的祁祯,眸中突然有了情绪。
“这画像,是从何而来?”他声音哑的厉害,又极低极低。
祁祯母后听的他出口问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忙将梦中听到的话,告诉祁祯:“有个叫了无的僧侣,放了这幅画。他说他是借梦境来到现世的,要母后转告你,长明灯还亮着,沈玲珑性命无虞。”
此言一出,祁祯眸中光华顷刻亮起,急急接过母后手中的画像。
了无的名字,母后本不该知道,她既已知晓,想是的确见过了无,何况,还有这副留在前世的画像。
祁祯握着手中画像,低眸瞧着这斑驳纸页上,笑眼烂漫的沈玲珑,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