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上满是烈焰, 祁祯徒手撑着柱子往外推去,掌心被火焰烫的皮开肉绽。
明明该是生疼的,可他硬是生生忍下。
祁祯一只手撑着火柱子, 一只手紧紧护着怀中焦尸, 将那梁柱从身上推了开来。
满是烈焰的梁柱被祁祯推到一旁, 他攥着那被烫的皮开肉绽的掌心,强忍着痛意,用那只完好的手, 揽着怀中焦尸,接着往外走去。
从头到尾, 不曾让皮开肉绽的那只手, 和指腹的腐肉污血, 沾染怀中的尸体。
火势在他背后蔓延漫天,烈焰带来的灼痛感不断侵袭着祁祯的后背, 他却好似不觉,满心惦记的只是要护紧了怀中的焦尸。
祁祯终于踏出了观月楼, 他唇畔的血污仍有余迹, 身上的冠服龙纹尽毁, 一身狼狈, 抱着怀中焦尸, 往石梯下踏去。
观月楼楼宇被大火损毁的厉害, 祁祯踏着石梯往下走去, 行至一半石梯时,那支撑着石梯的廊柱, 被大火烧毁, 轰然倒塌。
将他与怀中人, 一并砸入坍塌下的废墟。
这废墟满是烈火余烬, 廊柱的倒塌,将石梯上嵌着的无数阶石悉数砸下,其中许多块都砸在祁祯身上。
石块如雨幕般密布,一一砸在祁祯后心。
他抱紧了怀中焦尸,忍受着大石砸在身上的痛意。
石块每砸在他后心一次,祁祯便将怀中人又抱紧一寸。
一寸一寸紧揽着,恨不能将人嵌入身体血肉,好护她完好无伤。
可惜,怎么可能呢?、
纵使祁祯他真将怀中人嵌入血肉,又能如何呢?
她已经死了,以如此可怜可怖的方式,只留给他一具焦尸。
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徒劳的护着她的尸体罢了。
即便明知,无论如何,也救不回她……
火势仍旧烧着,观月楼的建筑依旧在不断的损毁着,建造这座楼宇的石块儿廊柱,无数的雕栏玉砌都被大火毁去,一一落入废墟。
被埋入废墟的祁祯,紧抱着怀中的焦尸,咬牙扛着一次又一次累落而下的石块儿砸击。
他已然记不清自己在废墟中被砸了多少次。
只是唇畔的血迹,一次比一次更浓。
只是脑海中的意识,一次比一次更昏沉。
外头火光漫天,祁祯在废墟下,愈加抱紧了怀中焦尸。
一次又一次的砸击,击溃了他所有清醒意识,眼瞧着祁祯就要昏死过去,却仍旧死命的抱紧着怀中焦尸。
这一刻生死难料,祁祯什么都记不得了,唯独不曾忘记护住怀中人。
他想,或许,他真会葬在此地罢。
同她一道赴死。
来日黄泉路边,或能将今生未曾来得及言语的爱意眷恋,一一诉尽。
他不求能得她一声谅解,只盼能同她亲口,道一句歉疚说一声愧悔,才不枉这两世情深……
楼宇毁损的东西,依旧不断砸入废墟,祁祯身上已不知落了多少的伤,那些皮肉之痛,渐次麻木,他抱着怀中人的力道半分未松,只是眸中已无清明。
火光漫天生死难料,祁祯抱着怀中人,脑海中不断浮现多年前的景象。
明明置身于废墟之中,眼前却好似隔着无数光阴,看到了这些年来一个有一个的上元夜。
祁祯不记得初遇那年玲珑的模样,他只能凭借玲珑曾经提及的只言片语,想象那个时候玲珑的模样。
“豆蔻梢头二月初,娉娉袅袅十三余”,那年的沈玲珑,正是慕少艾的年岁,应当比后来遇见时更为稚气懵懂些。
上元夜的灯火应当衬得她分外娇俏。
她大抵是喜欢生的好看风雅温润的少年郎,以为他是如此,于是一见倾心,惦记了他许多年。
那时的沈玲珑,想来并不知晓,夜月小巷里,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刚刚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