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料。
皇后来了观月楼后,一直远远守着观月楼。
她虽吩咐宫人救火,却只是为了防置火势蔓延罢了,丝毫没有要为观月楼灭火的意思。
宫人来来往往提着水来灭火,却只被允许围着观月楼外围泼去,至于观月楼内,烧的却是愈加的厉害。
那管事太监瞧着皇后的做法,满心的惊骇。
他想,这皇后,好似是铁了心要这场火烧死观月楼内的沈二姑娘。
如此想着,心中更如油锅煎熬。反复思量着,究竟要不要去给祁祯报信。
正当他焦灼不安时,又有宫人来禀皇后说宫中另一处起火了。
“娘娘,中宫烧起来了!”宫人急急禀道。
皇后身旁的嬷嬷闻言猛地一惊,忙问火势。
宫人如实禀了,说是人都撤了出来,无人伤亡。只是火势较大,今日的新后带入宫中的一应物件和中宫的其余摆件,怕是要被烧的干净了。
中宫可是皇后旧时所居的寝殿,住了二十余年的旧宫,刚刚挪出来便起了火,嬷嬷想着皇后定是在意心焦的,神情忧虑的暗暗打量皇后神色。
却没想到,皇后听到这中宫起火的消息后,那一直瞧着观月楼火势紧拧的眉头,骤然松了下来。
这观月楼的火势越烧越大,太庙那头又不算多远,很快那头大抵便能知晓宫内起火了。
皇后正愁祁祯知晓起火后若得知是观月楼起火会赶回来。
这中宫起火之事,正好能瞒下观月楼起火的消息。
何况,皇后本身对中宫那宫殿压根就没有多少在意,中宫起火又未曾伤了人,她自然不会为这事心焦。
“吩咐下去,太庙那边,若是问起宫中起火之事,便告诉太子,中宫意外走水,并无伤亡,让他莫要为此耽搁了登基大典。”
皇后这话一落,那一直候在一旁的管事太监,心头更凉。
今日,皇后怕是铁了心不让人救观月楼的火了。
*
另一头,太庙。
典礼之上,祁祯果然瞧见了宫里的火烟。
黑烟浓重,盘旋在宫城的上方,祁祯心中渐生不安。
他抬手召了个小太监近前,吩咐他去问一问是何处走水了。
那小太监出了太庙去问了人,果然得到了皇后此前吩咐下去的答话。
太庙距离宫中虽不算太远,却也算不得多近,小太监在太庙这里,自是瞧不清楚宫中究竟是何处起火,故而也并未多想宫里递出来的这消息是真是假,便将这话带回太庙内回禀了祁祯。
祁祯得知是中宫走水,眼下并无人员伤亡,心中稍安。
可不知为何,他今日在这大典上,总会不自觉想到玲珑,每每想到,便心慌难抑。
祁祯拧眉低叹了声,压了压心头的情绪,又吩咐这太监道:“去观月楼看看,问一问今日伺候姑娘的宫人,备下的汤药,姑娘可有定时喝。”
今日登基大典,祁祯分身乏术,故而无法如前些时日般亲自过去观月楼照料玲珑饮食起居,不得已便吩咐了宫人入殿内照料玲珑。
那领命照顾玲珑的宫人,便是皇后安排在观月楼内的人。
祁祯吩咐过后,小太监便领命离开太庙,往宫中去了。
此时,上头的礼官看了眼天色,提醒祁祯:“殿下,时辰到了,该上表祭天了。”
祁祯闻声回神,暂且搁下了旁的心思,取了礼官呈上的祭表,抬步迈上玉阶,往祭天坛而去。
祭天之礼,是登基大典最要紧的一步,祁祯心中清楚,自然知晓马虎不得。
他神情肃穆,手中呈着祭表,行到祭坛处停步,打开祭表,启唇念着表上字句。
光影之下,祁祯身上的红色喜服衬得他眉眼愈加沉冷肃穆。
他将祭文上的字句缓声诵出,随着那一声声话音落下,身后宫城内的火焰,也愈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