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少时跟着姐姐们读诗书,偶然读到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她不爱文墨,独独喜欢这句,于是便做了颗玲珑骰子,心心念念着,日后送于如意郎君。
后来果真将这坠子送了如意郎君,却从见郎君带出来过。
久而久之,玲珑自己都以为,自己快要忘了这坠子了。
直到今日再瞧见这玲珑骰子,少女光阴里那些一刀一刻,细细雕琢这玲珑骰子的画面,竟重又在她脑海浮现。
可少时所刻的物件,怎的,到了这旁人手中?
玲珑眸色怔怔,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是攥紧了掌心,并未开口言语。
秦湘瞧她这样子,低低叹了声,缓声道:“我瞧这坠子也是眼熟,前些日子,郑经宴抱了孩子来了趟东宫,回去后,我便在孩子身上,瞧见了这坠子,我原以为是郑经宴在外头的相好的所赠,却没想到,在这骰子内,瞧见了所刻的‘祯’字。”
因为瞧见这“祯”字,秦湘便想起了玲珑年少时曾刻过玲珑骰子,说要送给来日的如意郎君。
这玲珑骰子,和秦湘少时所见的玲珑刻的那只,只差了个“祯”字,偏巧,玲珑所嫁的郎君,单名“祯”。
想起这事,再看这骰子,细细看了番,秦湘也认出了玲珑的字迹,知晓这坠子,应当便是玲珑少时做的那骰子,只是后来赠与祁祯时,刻上了祁祯的名字。
秦湘话音虽和缓,听着玲珑耳中,却如疾风骤雨,冷冷拍着她那点子仅存的微末希望。
玲珑神色愈加的苍白透明,苍白之下,尽是难过。
是啊,怎么会不难过呢?
任谁知晓自己满心赤诚奉上的情意,被旁人随意处置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那人还是玲珑少时满心爱恋的少年郎。
玲珑如此想着,眸色空洞的厉害,手指微颤,抬手握住了那小娃娃腕上的坠子。
她低眸细细去看,果然在那坠子上,瞧见了个“祯”字。
玲珑本就空洞的眸色,这一瞬几近透明,她唇畔微颤,笑出了泪。
那握着坠子的指尖都不住颤着。
可即便如此,玲珑仍然克制着力道,不曾用力扯拽那坠子,唯恐伤了这小娃娃。
她压抑着指尖的颤意,逼着自己收回手来,强忍着泪意,抬眸看向秦湘,紧咬着唇压抑情绪,缓缓开口道:“这坠子是玲珑用心珍爱之物,怪玲珑有眼无珠,所赠非人,才累的它不得善待。可旁人轻贱处置,玲珑不能如何,只能盼着将这坠子,重新拿回身边,妥帖收藏安放,不知可否劳烦湘姐姐将这坠子取下归还给玲珑。”
秦湘观她神色,心中隐隐有些怨自己不该将这坠子带来让她瞧见。
无奈轻叹了声,从小娃娃腕上解下了这坠子,将其放在了玲珑摊开的掌心。
玲珑低眸瞧见掌心放着的坠子,唇畔仍旧笑着,眼里泪意却半分未褪。
一旁的小娃娃瞧着玲珑的泪水,犹犹豫豫的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给玲珑抹着泪儿,口中咿咿呀呀,似是在哄她莫哭。
玲珑含笑抚去眼尾泪滴,状似如常般又点了点那小娃娃肉乎乎的脸颊。
“今日多谢湘姐姐将旧物归还,玲珑还有些事,便不留湘姐姐了。”玲珑攥紧了手中的坠子,勉强笑了笑道。
秦湘见她如此,眸中叹息更重,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碎发,将声音压得极低,附在她耳畔道:“玲珑,登基大典那日,会有人送你出宫,离开后,不要再回这伤心地了。”
玲珑听的这话,怔怔望向秦湘,眸色疑惑,似是不解,秦湘怎会和自己说这话。
秦湘瞧着玲珑眸中疑惑,摇了摇头,未曾多言,只是同她道:“什么都不要问,听阿姐的话,一切都会有人为你安排好,往后,就过你想过的日子,再也不要回头。”
话落,抱了孩子起身。
随后,抬步往观月楼外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