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身上仍是上朝时装束的皇帝端坐在案几旁,跟前摆着副棋。与他对坐的是宁安侯沈峦,玲珑的父亲。
下朝后便被留在御书房内的祁祯,候在皇帝身侧,低眸瞧着棋局。
这一局下了许久,最后是皇帝险胜。
皇帝赢棋后,侧首瞧了眼候在一旁的儿子,呷了口手边茶水,同对坐的沈峦道:“这儿子属实不如丫头贴心,连句贴心话都不会说,个个都似锯嘴葫芦般,也就老三嘴甜些,这老大老二都是个闷性子,朕倒是十分羡慕你得了两个姑娘,不似朕,只这三个儿子,却未得一女。”
沈峦闻言摇头笑着,却道:“臣家中这两个女儿,贴心倒是贴心,日后总是要出嫁的,比不得陛下的皇子,能一直留在身边。”
“想留在身边还不容易,招个赘婿上门便是。”皇帝将棋盘上的散子拂入木盒,好似不经意道。
这话一出,那沈峦的脸色却是微变,暗暗抬眼瞧了眼祁祯。
祁祯面上不动声色,却接了话道:“京中高门嫡女哪里有招婿上门的,父皇说笑了。”
皇帝闻言指腹摩挲着棋盘,面上仍挂着笑,眼底却渐生不虞,同沈峦道:“沈爱卿退下吧。”
沈峦从御书房退下,内殿只剩下皇帝和祁祯父子二人。
皇帝侧首抬眸瞧着立在身旁的祁祯,面上似笑非笑。
“前些时日你三弟抱了他那大胖小子入宫,朕瞧着真是好生讨喜。沈家庶女入南苑也有三年了吧,始终未得个一儿半女,她是庶女出身,又没有儿女,入府时也未按着礼仪规矩成亲,当不得太子妃,朕日后会在高门贵女中,另为你择一个合适的。昨日送去东宫的侍寝宫女,都是贵妃精心选的,新的太子妃进门前,你挑几个合心意的提了侍妾,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帝已至不惑之年,祁祯是他十六岁所生的长子,今年二十有四,皇帝在他这个年纪,祁祯都八岁了。
祁祯略微低眸,只回道:“儿子心中已有太子妃的人选,便不劳父皇费心了。”
皇帝闻言凝眉:“谁?哪家姑娘?”
祁祯抿唇未语,皇帝隐约猜出是谁,脸色渐寒,问道:“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沈家的那嫡女?”
皇帝这话音明摆着是不赞成,祁祯便只是低眸抿唇,并未回话。
瞧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皇帝便更是生怒。
寒声道:“宁安侯夫人以庶女顶替嫡女嫁入南苑,该是欺君之罪,朕念在沈峦有功的份上,免她死罪,可皇家颜面不能不顾,况且有这样的母亲,能教出什么好姑娘,那沈家姑娘断不能再入东宫,你与沈家嫡女的亲事,就此算了,父皇会为你另择佳偶。”
皇帝自己虽因那谋逆案生疑废了太子,却不代表他能容忍旁人戏弄折辱他的儿子。
沈夫人做的事,无疑在皇帝这断了她女儿做皇家儿媳的机会,于皇帝而言,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做派,自是不能同他儿子患难与共,那便也算不得合他心意的儿媳。莫说太子妃,便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那病秧子二皇子,皇帝都不会为他纳沈家嫡女做正妃。
皇帝自认是为祁祯考虑,可祁祯却并未必领情。
他垂首立在一旁,避开皇帝的话,回道:“眼下边疆不稳,儿臣心中虽有人选,近来却也无心娶妻,父皇不必为儿臣操心。”
祁祯拿军国大事来堵皇帝的罪,皇帝也说不出旁的什么,却又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越发无法控制了。
早在那谋逆案彻查时,皇帝便隐隐有了察觉,这个儿子和从前很是不同,及至如今,这股子感觉愈发强烈。
好在皇帝虽多疑却并非昏君,并不认为太子难以控制全然是件坏事。他要的是一国储君,继位之选,又不是个坐在太子之位上的傀儡,自然不会想要个受人控制的皇子做太子。
因着谋逆冤案的事,他对着这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