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归哭,哭完了,辛晴擦干眼泪,大力按揉她干娘的合谷、百会、风池等穴位,没过多久,林婶子牙关渐渐松开了些,浑身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虽然人还没转醒,但总归是往清醒的方向好转。
辛晴赶紧趁这个功夫,把鸡汤一点点喂给她干娘。
喝了小半碗鸡汤以后,林婶子的呼吸总算平稳许多。
辛晴松了口气,给她干娘掖了掖被角,就在一旁守着。
屋里静得很,掉根针都能听见。
辛晴的目光,不由自主环视这个小屋。
矮榻,昨日之前,春娘姐姐还坐在上面,和她互相笑闹着咯吱对方。
方桌,昨日之前,春娘姐姐还把装着体己钱的匣子放在上面,推给她。
还有床头的矮几上,针线笸箩里,那副鸳鸯双喜的枕套,终于绣好了,整整齐齐叠在里面。
可惜,需要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辛晴眼睛泛酸,转回头看向躺着那里不省人事的干娘。
她俯下身,握住林婶子的手,趴在她耳边,郑重起誓:
“干娘,春娘姐姐没了,您还有我。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娘,我来奉养您终老!”
“至于那个害死姐姐的凶手,您放心,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您心里也清楚,就是柳二爷,对不对?”
“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看着我亲手给春娘姐姐报仇!”
“等给春娘姐姐报了仇,咱们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好不好?”
“我知道您是舍不得春娘姐姐,您放心,春娘姐姐我已经安置好了,三日后,我会把她葬到我家的药田里,那是个十分安静祥和的地方,旁边还有我爹看着,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她!”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辛晴说着说着,忍不住再次更咽出声。
就在这时,就见冬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大声道:“晴儿姐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个老太太,说是林婶儿的亲家,嚷嚷着要退婚呢!”
辛晴猛地抬头看她,双目通红,目光犀利。
冬儿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辛晴抹了一把泪,迅速冷静下来,“你在这儿帮忙看着你林婶儿,我去看看。”
冬儿赶紧点头。
辛晴很快出了屋,冬儿也躲懒地倚着床头,眯起了觉。
没人看到,床上的人,眼角不停地缓缓渗出了泪,泪水早已经打湿了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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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晴按照冬儿说的,找去了角门那里。
守门的福子站在门边,看到辛晴来了,立刻朝她努了努嘴。
顺着他的提示,辛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中年妇人,淡眉高颧骨,阴着一张脸,身边还跟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
福子凑上来,小声道:“这可是管家的远方亲戚,今儿一早,怕是就得了管家的信儿了,这不,杀上门来了。”
辛晴点点头,仔细打量那妇人。
她看上去与林婶子差不多年纪,面上的皱纹也不少,皮子也挺糙,像是个做惯了活儿的人。
她身上的衣服却是簇新的,料子也不错,只是红配紫,多少有点俗气。身上的首饰更是明晃晃的,什么戒指、耳环、项链、簪子,能挂首饰的地方都戴满了,颇有点穷人乍富的既视感。
看到辛晴出来,那妇人正眼也没瞧她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是个毛丫头出来?林氏呢?”
辛晴客客气气道:“她身子不适,正在房里卧床休息。您就是亲家太太吧?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要事?”
妇人扬着下巴,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你又是哪个?我有何事,犯得着跟你说吗?小丫头片子。”
辛晴瞧着这人不像是来好好说话的,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春娘是我姐姐,林氏是我娘,你说我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