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贺兰府朱门紧掩,人声寂寂。四小姐贺兰明玉跨出门院着急忙慌地往东跑去,洒扫的下人们停下请四小姐好,她都听不见。终于到了梅昭院门前,三姐姐身边的阿覃正在院子里看丫环们斗草。见她急急喘着气,额上还挂着汗珠,衣裙和两髻都跑乱了,阿覃连忙上去扶她。
“三姐姐在吗?”她摆了摆手没心思喝小丫环端来的茶水,挽着阿覃的手臂问道。
阿覃掺着明玉,道:“三姑娘随谢家的女公子打马去了。大公子去了璧月小筑,大姑娘约莫要去小筑用了夜饭才来。”明玉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阿覃问道:“怎么了?四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明玉紧紧握住阿覃的手:“阿覃,赵姨娘屋里的要生了,婆子们都说生的是个男孩儿。母亲是个没主意的,我只能来找三姐姐了。”
阿覃知道事关重要,想了主意后安慰明玉道:“婢子即刻叫几个小厮去找三姑娘回来,四姑娘别急。您先进屋歇会儿,婢子派人把五姑娘接来,陪您一同等我家姑娘。”明玉咬着唇点点头,催着阿覃快去安排。
贺兰府当家的老爷贺兰新最得意时有五女二子,长女贺兰明月已出阁适郭氏,二女贺兰明星、三女贺兰明贤、四女贺兰明玉、幺女贺兰明珠尚留家,长子贺兰容修,次子贺兰容仪。其中二子皆为正妻卢氏所出,容仪与明贤更是同胞龙凤胎。当年容仪最得贺兰新看重,明贤最得贺兰新宠爱,尚未婚嫁二人就有了自己的院子,不和母亲妹妹们挤在沉香院。容修年少有为,担当卫士。二子傍身,那是贺兰新自以为家宅最兴旺的时候。膝下有两个儿子在,倒也可弥补贺兰新身为贺兰氏族长而子嗣不隆的缺憾。可是几年前长子容修在教战中膑骨受伤,从此残疾,容仪十岁那年染了恶疾病亡。容仪故后,卢氏有孕。卢氏本已是老蚌生珠,夫妻二人日夜期盼老来得子,奢望爱子容仪转世再承欢膝下,一家期待之下出生的却是个女婴。
明玉并非正房所出,但她从小养在卢氏屋里,与卢氏、明贤十分亲近。明玉还记得小妹妹出生的时候,三姐姐牵着她的手等在屋外,父亲听稳婆子报喜说了句“是个女公子”后脸色骤变,又反复问了几遍,去看了眼母亲就失望地离开了。母亲面无血色,被婆子们服侍着清洗身子,眼睛痴痴地盯着枕边二哥哥小时候喜欢的虎头,不过问小妹妹一句。三姐姐去看了眼小妹妹,婆子才敢跑下去洗身子。
小妹妹在姐妹中行五,到满月那天也一直没个名字。父亲对妹妹不管不问任由母亲做主,母亲一直在床上休养着,未曾抱过五妹妹一次,三姐姐问起时她只道:“家里女娃够多了,不缺这一个。她生来就是多余的,让教养姥姥随便起个乡下好将养的名字就是。”三姐姐从乳娘手中抱过五妹妹走到母亲床边,无论如何要母亲抱一抱她。母亲拗不过三姐姐,不情愿地把襁褓接过来,第一次哄了哄自己的小女儿。三姐姐笑着把明玉拉到床边看着睡着的五妹妹,道:“以后五妹妹就叫明珠了。她和明玉一样如珠似玉,是贺兰府的宝贝,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三姐姐蹲下身子,问明玉:“以后我就把明珠交给明玉了。明玉好好照顾小妹妹,好不好?”明玉认真地看着明贤,乖巧地点了点头。后宅有什么事,明玉第一反应都是找三姐姐讨主意。父亲遇事不慌不忙不关心,母亲毫无主意,大姐姐出阁了,二姐姐性子文静内敛,许多事上不比三姐姐可以站出来说几句话,难得父母也会听听三姐姐的意思。赵姨娘屋里的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使,伺候父亲后竟然有了身孕。明玉知道母亲忌讳那个女使,不站出来照顾孕妇也不给女使抬身份,整日里只会烧香拜佛。赵姨娘是个强势的人,有时明面上都敢出言暗讽母亲,若她房中人生了个男孩,明玉怕母亲会不好过。
阿覃取来篦子给明玉梳乱发,明玉的小手紧张地捏着汗巾,问:“阿覃,你说三姐姐赶得回来吗?”阿覃心里也十分忐忑,从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