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一片哀嚎,宛如人间地狱。
陈知山整了整褶皱的锦服,将头发束好,污浊不堪的脸庞露出个干净的笑容,“请大家放宽心,因为有你们,幽河州绝不会破,明天过后,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有人声音嘶哑道:“陈大人,若是明天敌军继续攻城,我们该怎么办?”
“...”
陈知山苦涩一笑,“那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阳光就会洒在我们尸体上。”
众人低着头,默默垂泣。
世间没有人不怕死,敢于牺牲不代表不害怕,只是他们敢迈出那一步,那一类人,往往是将真理凌驾于人类情感之上。
可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全人类的占比中,不过沧海之一粟。
城中留下来的人,他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心理上的害怕,还是让他们哭出了声。
这不是懦弱,而是绝望,绝望的对现实妥协,痛哭不可改变的事实。
陈知山沉声道:“诸位不必沮丧,待到山花烂漫时,幽河州的上空,一定能再次回荡起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人群中,不知有人突然小声开口唱了一句。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渐渐,越来越多人附和,城头数百人都扯开了嗓子。
温柔的歌声响彻幽河州上空,所有人都在用生命唱歌,就像一泓涓涓细流,洗涤着渺无人烟的心灵。
陈知山看着沉放声高歌的众人,嘴角不知不觉挂起了笑容。
歌声能带来什么?
是希望吧。
陈知山如是想到。
...
战争结束,但陈知山却没有下令清点伤亡,因为整个城头上,只站着廖廖数百人。
原先的近千守军,还有之后赶来帮忙的数千百姓,少说也有三千人,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三四百人。
清点人数已经没必要了,冷冰冰的数字只会让刚升起的希望破灭,就让所有人都躺在地上。
或许等明天,他也会成为其中一员,然后任由敌军铁蹄从他身上践踏过去。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月光是冷的,可它愿意散发出所有光芒来温暖大地。
在九峰山上,一队人影见天色昏暗,便开始行动起来。
这队人就是以张守珪为主的骑兵了,他们的任务是在晚上炸开幽河,利用大水冲垮南诏敌军。
九死一生中,唯一生存下来的机会,就在幽河上。
幸运的是,因为九峰山上有铁矿,所以矿洞中放置着很多用来开矿的炸药。
这里就要提一下,为什么没有用炸药守城,一来是这些炸药都是黑火药制成,威力并不大,炸矿时完全是用数量堆起来。
第二点就是炸药并不像手榴弹那样,点燃丢出去就炸。
炸药有很长的引线,丢出去的话,可能在半空中就熄灭了。
所以炸药很少应用到军事上,大楚主力部队依旧是冷兵器。
但是将很多炸药堆在一起,用来炸毁一座堤坝,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守珪在九峰山上训练士兵,对山中地形十分熟悉,从几个矿洞中取出足够的炸药之后,他就带着所有骑兵,朝幽河奔去。
两百骑兵,沿着九峰山小道,在夜色下骑行。
不出半个时辰,骑兵就到了幽河边。
幽河的堤坝被重新加固过,涌向农田那边的河水水已经形成了个湖泊,深不见底。
张守珪带着人到了堤坝边,众人摸索了一阵,找了几块干燥的地方,分别将炸药垒在一起。
炸药不能沾水,所以能放置的地方并不多。
“现在敌军应该在修整,还未睡觉,不宜炸堤,所以我们等半夜的时候再动手。”张守珪低声吩咐道。
“是!”
众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