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错了!徒儿错了!”
一道凄厉的女声犹如黑夜中的雷鸣,陡然打破了沉寂。
宋芜寻声望去,一个形容狼狈却也难掩殊色的女修踉踉跄跄地从远处跑来。
她径直走过跪在山门前的女修,走到了缥缈阁山门前,跪伏下去,声音如杜鹃泣血。
“徒儿不该不听师父劝导,一意孤行,执意离开山门。可恨陈高那斯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不仅翻脸无情,甚至还想杀人夺宝。徒儿这才知道天下多是负心汉,唯有留在宗门那段时日才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徒儿错了,大错特错!师父,我想回宗,师父!”
“徒儿已将陈高那斯人头斩下,送他魂归黄泉。如果不是他,徒儿怎会离开!都怪他!都怪他!”
“…”
那女修神情癫狂,说话间也有些颠三倒四,宋芜听了一会儿才将故事听了个明白。
这女修也遭遇了情郎的背叛,对方甚至还想谋取她的性命,最终被她反杀。
亲手杀死心爱之人,再加上背离宗门的悔恨,令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宋芜从她脸上依稀存留的美貌,就能想象到当初的她是那样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若是不离开缥缈阁,现在的她恐怕仍然过着无忧无虑,随心自在的生活。
她越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便越是痛苦,难以解脱。
宋芜被她打动,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怜惜之情,然而当她瞥见那些跪在山门前其余女修的表情时,一股凉意从脊背攀升至顶。
那群与她有着相似经历的女修或是不为所动,或是面露讥讽,没有人露出同情。
她们嘲讽那个女修,也是在嘲讽愚蠢的自己。
缥缈阁守门弟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目光冷淡地俯视着泣不成声的女修。
缥缈阁从未阻止过门内弟子与外宗修士来往,早在弟子们拜师的第一天,缥缈阁就同她们说了门内的规矩,一切皆是个人的选择。
只有爱徒心切的真人,才会在弟子选择脱宗之前加以劝诫,她们已经见过太多后悔的弟子,然而能被劝留下来的终究是少数。
即使飘渺阁所有弟子都会被安排到山门外驻守一段日子,亲眼看着这些痛不欲生的师姐们是如何悔恨,她们仍然愿意去赌自己不会看错人。
赌赢了不一定能一帆风顺,可赌输了却一定是满盘皆输。
缥缈阁的弟子对这些撞了南墙才知道后悔的师姐并不尊重,所以即使对方表现的再痛苦,她们也不为所动。
宋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从后面走到了缥缈阁的山门前,将自己的玉牌交给了缥缈阁的守门弟子。
“劳烦师妹,我是凌天宗弟子宋芜,这次前来拜访贵宗的阮飞雁阮师姐。”
守门弟子看见宋芜靠近时,脸上的神色也十分淡漠,直到宋芜掏出玉牌,她们才意识到原来眼前这个师姐并不是缥缈阁的人。
守门弟子为了以防万一将玉牌再三检查,这才确认了宋芜的身份,脸上露出客套的微笑。
“原来是凌天宗的宋师姐,请跟我来,我们这就派人去通知阮师姐。”
守门弟子一边对身旁那人比了一个手势,另一边侧身让出位置将想将宋芜领进去。
然而之前一直跪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女修,突然起身,向着缥缈阁里冲去。
回归缥缈阁已经成了她的执念,现在见有机会她便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冲进去。
师父最是疼爱她,只要见到师父,向她求情,师父一定不会忍心将她拒之门外的。
对,她要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让她留下来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整个人如同一只灵巧的飞鸟从宋芜身旁翩翩飞过。
宋芜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最终还是稳了下来,这是对方的家务事,她还是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