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一声,仿佛空气被撕裂。
两车相会时鸣笛声把头靠车窗睡觉的龙小鹰惊醒。
睁开朦胧睡眼,客车已经下到山脚,天就要黑了,山峦环抱的田野空无一人,远方农舍冒着炊烟。
睡梦中还在昆明新一中足球场愉快奔跑,醒来时却走上了到边疆农场安家落户之路。感觉才打了个盹,人生轨迹就发生了改变,从前和如今、现在和过去,正在穿越一条命运截然不同的分界线。
车厢内,同伴们不是在闷头沉思,就是愁眉不展看着窗外。天黑后想回家了,但是从此都不可能了,内心深处的孤独寂寞无法言喻。
好在下乡前父亲说了,不会把你丢在那儿不管,下去干一两年就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到农村去是这代青年的必由之路,体验一下农民的生活也好,反正时间不长,不会影响前途,龙小鹰对未来充满信心。
那是一九六九年三月,龙小鹰刚满十六岁。
天黑后,客车在一个山头停下来,护送知青下乡的老师拿着个照路的手电筒,一辆车、一辆车地喊,“下车了!同学们都下车了。”
龙小鹰探个头问道,“今晚在这里歇脚吗?”
“这里是个军转站,安排我们在这里住,但是突然来了大批上海知青,住宿情况还要确认一下。同学们先下来洗把脸。”
龙小鹰抬头看去,山坡停满盖有蓬布的大卡车,随着一道道手电筒光柱,从车上爬下一条条黑影,手拿脸盆朝山头灯亮处走去。
看到命运相同的朋友,他心里很高兴,想必这些就是远道而来的战友了,等会去找他们聊一聊,说不定还能结识到几个新朋友。
“我们去洗脸。”龙小鹰对坐在身边的好朋友王辰盛说,“水在山头上。”
从行李架取下脸盆,两人向山头爬去,半路上,一幢堆着稻草的破烂房子引起他们的注意。
“今夜就睡在这些个破房子里吗?”王辰盛不满意地说。
“我去帮你找个好地方。”龙小鹰跨过断墙,发现里面用木板隔出许多房间,边往里走,边告诉王辰盛,“好像是个牛棚,铺好稻草就能当床。不过有大老鼠在跑哎。”
“妈呀——”突然屋外传来凄厉的尖叫。
龙小鹰赶快从黑房子里跑出来问,“发生了哪样事?”
“不是我。”王辰盛回答他。
“当然不是你。”
追上前面的人,龙小鹰的另一个好朋友李刚告诉他,“上海知青伸出舌头用手电筒向上照,有个叫韩红玲的女生以为碰到散其阴魄的白无常,被吓哭了。”
龙小鹰看到韩红伟在一旁相劝仍在哭泣的韩红玲。
路上得知他们是兄妹,因父母不放心年纪尚小的韩红玲一个人下乡,已经进了工厂的韩红伟就报名跟来了。
来到坡头,两面装有水管的水泥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人,等在外面是进不去的。
看见涌动的人群出现缝隙,龙小鹰大叫一声“挤!”低头就往里钻。
还没摸到水管,就听见身边传来清脆的怒斥声,“嗨——你们别瞎闹好不好?”
慌乱之中龙小鹰赶紧起身,灯光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
夏莲!学校的名花,父亲是高干,这样的人会下乡?恐怕是来镀金的吧。
野蛮人挤到优雅女孩,人家当然不乐意,龙小鹰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说你,是说他们。”女孩朝前一呶嘴。
“哈哈哈……”随着一阵调笑声,几束强烈的手电筒光照过来。
就像被舞台聚光灯照着,刺得眼睛睁不k。没见过帅哥靓女在一起吗?龙小鹰心想,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强烈光柱晃动时,龙小鹰看见水管对面站着几个嬉皮笑脸的上海知青,拿着明亮手电在夏莲脸上晃来晃去。
“昆明来的